江逐流一路上和四人相处颇为融洽,见四人离开,心中还有点不舍,就邀四人参加过酒宴再走,四人苦笑着道,走水路已经耽搁了过长时间,他们再不赶紧启程,回去一定会被上司责罚。江逐流很是过意不去,当下从褡裢里拿出半吊铜钱,权做四人的酒钱,又嘱咐四人,若有机会路过荥阳县,一定要过来相聚。
四人走后,有衙役过来禀告,说荥阳乡绅得知县丞大人驾到,特意在近水楼备了一桌酒席,请县丞大人务必赏光。
郭松用目光询问江逐流,江逐流一挥手道:“让他们自己吃吧,本官不去。”
郭松立刻对衙役交代:“你就对乡绅们说,县丞大人一路车马劳顿,胃口不佳,今日暂且作罢,改日有机会再聚不迟!”
衙役领命出去。
到了中午,张保提了一些酒菜过来,和郭松一起陪江逐流在小院里进餐。江逐流喝退服侍的衙役,就留下张保和郭松二人,他想在用酒把二人灌醉,从中套出一些话来。没有想到张保酒量甚好,他都有点晕乎乎了,张保依旧面不改色。至于郭松,则滴酒不沾,无论江逐流如何劝他,他都坚辞不受,让江逐流毫无脾气。
正喝酒间,忽然有一衙役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对江逐流禀告道:“县丞大人,方大公子在外面指名要见县丞大人!”
郭松和张保脸一变,郭松道:“你出去告诉方大公子,就说县丞大人喝醉了,无法见客,让他改日再来。”
衙役支支吾吾,却是不敢挪动脚步。
张保站了起来道:“江大人、郭主簿,你们二人只管饮酒,我去把方大公子支走。”
江逐流却伸手按住了张保,道:“县尉大人,你且坐下。”
江逐流又扭头对衙役一笑道:“你着那个方大公子在外面稍侯片刻,本官马上就到。”
那衙役看了一眼郭松,郭松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那衙役这才出去。
见衙役出去,郭松又叹了口气,对江逐流说道:“县丞大人,这方大公子很不好对付,你待会儿要小心一点。”
江逐流一愣,道:“这方大公子是什么来历?竟然连本官都要小心点?”
郭松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张保却怒道:“方魁也太不给面子,江大人第一日到任,他就过来,我陪江大人出去,看看他究竟能把江大人怎的!”
到了前衙,江逐流正了正衣冠,迈步走入公堂,张保跟在一边随护。
公堂正中站立一富家公子,身上那个富丽堂皇,看得江逐流眼花缭乱。江逐流实在是佩服,眼前此人穿金戴银佩玉,身上累累赘赘的至少有一二十斤吧?一个人身上挂了这么多东西走来走去,还能长得这么胖,实在是一种奇迹啊!
那富家公子见江逐流出来,立刻傲然问道:“你就是荥阳新任县丞江逐流?”
江逐流没理睬他,径直走向县太爷的大椅子前,掸掸了衣袍坐下,然后拿起惊堂木,在书案上面重重一敲,喝道:“堂下所立何人?”
富家公子正是方魁,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丞竟然如此嚣张,连他方大公子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我乃方家庄大公子方魁!”
江逐流面无表情,他又一拍惊堂木道:“方魁!你到公堂之上状告何人?”
“我状告何人?”方魁大怒,指着江逐流道:“你这狗官,欺人太甚!我状告何人你还不知道吗?”说着,他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张保立刻闪身当在江逐流面前。
这时,郭松急忙从后堂跑出来,上前拉着方魁,满脸含笑道:“哎,我说方大公子,你这么心急做什么?县丞大人今日刚到,还没有两个时辰,尚未接手公务,这案卷都没有交接,他怎么知道你状告何人啊?”
郭松一边向方魁告罪,另一只手却藏在身后,连连冲江逐流摆手。
见郭松连连告罪,方魁这才作罢,他一抖袖子,趾高气扬地指着江逐流道:“本大公子再给你三天时间,假如你还不审理我的案子,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方魁拂袖而去。
江逐流实在是想让衙役们把这个嚣张地家伙拦下来,可是见郭松连连摆手,衙役们躲在一旁畏畏缩缩,思虑其中必有缘故。也罢,先不着急,等弄清楚中间的缘故再说。
方魁这边刚走,那边又有一个衙役来报:“启禀县丞大人,方二公子求见。”
比起刚才方大公子过来时慌慌张张来,他的语气要平稳很多。
江逐流看看郭松,再看看张保,两人脸上的表情却不轻松。江逐流暗道奇怪,嘴裏却吩咐衙役道:“请方二公子上堂。”
一个青衣公子施施然走上公堂,他抱拳说道:“书生方磊见过县丞大人、主簿大人以及县尉大人。”
江逐流看过去,这方磊虽然不能说是玉树临风,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看上去一脸和气,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人,和刚才方魁的一脸凶神恶煞简直是天壤之别。
“免礼!”江逐流道:“方磊,你求见本官有何见教?”
方磊抱拳一笑道:“刚才那方魁乃是在下的大哥,他行事鲁莽,惊扰了大人,请县丞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