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僧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僧,走路都颤巍巍的。
江逐流笑道:“大师请坐。”
那老僧看了江逐流一眼,嘴裏连叫:“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显然对江逐流对佛祖如此不敬感到不满。
江逐流见老僧不做,也不勉强,正色说道:“大师,本官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据实回答。若日后发现你回答有假,当以朝廷律法处治!”
老僧双掌合什道:“县丞大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只管问来,老衲据实回答便是。”
江逐流用鹅毛笔蘸了墨汁,开口问道:“大师法号为何?”
“老衲明空!”
“心观禅师被杀当晚你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老衲不曾听到什么动静!”
“案发当晚,你和谁人住宿在一起?宿在何处?谁人可以证明?”
“老衲当晚和明性、明风两位师弟住在一起,就住在罗汉堂后侧的僧舍中,明性、明风两位师弟都可以证明。”
“案发当晚,你们三人中可有人离开过僧舍?”
“老衲当然睡得过熟,未曾发觉。”
江逐流点了点头,又道:“你可知道,心观大师和谁有过纠纷?”
明空老僧摇头道:“老衲未曾听说过。”
江逐流又道:“如若不考虑狄青,你觉得心观大师最可能死于何人之手?”
明空老僧连叫罪过,摇头不知。
江逐流点头道:“劳烦大师了,大师可以出去了。切记,莫要与广场上那些僧众说本官提的问题。”
明空老僧连道善哉,躬身出去。
江逐流喊道:“张县尉,带下一位僧人进来。”
这种通过问话查案的方式是江逐流从警匪电视剧中学过来的。
假设心观禅师遇害与兴国寺里的某些僧人有关,纵然当时他们可有串供行为,三个月时间过去,他们的警惕性也会大为降低。这时江逐流忽然命人把他们集中在广场人,禁止他们交头接耳,这其实和单独隔离效果差不多,江逐流再把他们一一叫大雄宝殿单独问话,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肯定会说一些谎话。这些谎话和别人的话一对照一推敲,立刻就会露出破绽。
假设凶案是一个人做的,那么他甚至连串供的机会都没有。他不知道江逐流会问些什么,别的僧人会回答些什么,面对江逐流的询问他很可能会说一些胡言乱语,这些胡言乱语同样经不起推敲,和其他僧人的话一对照,立刻就显露出来了。
除此之外江逐流此举还有敲山震虎的作用,疑凶看到前面的僧人一个个被叫进去问话,偏又不知道问话的内容,很可能会心虚,会想办法找借口出去,找那些已经被询问过话的僧人去了解问话内容,以确定对策,江逐流留让四个衙役在外面监视,就是为了逼老虎现形。
果然,当江逐流问道第十个僧人的时候,张保进来禀告:“县丞大人,有一名僧人要出恭。”
江逐流点了点头,把张保叫过来,附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张保一笑,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进来冲江逐流摇头,显然这个僧人是真的出恭,并没有其他异动。
江逐流也不着急,继续问话。
问道第三十二个僧人的时候,张保又进来道:“县丞大人,又有僧人要求出恭。”
江逐流道:“依上次之法办理。”
张保苦着脸道:“县丞大人,这次有六个僧人一起要去。”
江逐流道:“你让他们一个一个去。”
张保摇头道:“我这样说了,可是他们都说忍不住了,一起要去。”
江逐流想了一想,咬牙道:“你就说了,本官说了,只能一次去一个人,有忍不住者,可以在大雄殿前当场解决!再有起哄着,以疑凶论处!”
张保领命而去!
果然,江逐流狠话一出,外边的僧人顿时老实了很多,再也没有人再说一起出恭了。
可是这边询问结果却不如江逐流预想的那么乐观,他已经询问了六十多名僧人,还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整整花了三个多时辰,江逐流询问完了全部一百一十三名僧人。他这边问的口干舌燥,却没有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自诩为记忆力惊人,推理能力惊人,可是一百一十三名僧人一千多个问题已经答案,想完全凭借脑子推理出来一个完整的脉络却不那么容易。他只能保证大致脉络没有什么问题,至于那些细小的细节部分,还必须把这些资料带回县衙细细推敲。
江逐流收起厚厚的手卷,站起身来。这边张保已经派人把守在明月方丈禅室外的衙役叫过来。江逐流正要带大家离开,那边明月方丈却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县丞大人,你可曾查到真凶?”
江逐流举着手卷道:“明月大师莫要心急,待本官回去仔细研判之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的。”
江逐流一挥手,众人跟在他身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兴国寺。
看来,破案,并没有象江逐流想象的那么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