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县地处水陆交通要冲,乃繁华之地,我们崔家商号一直打算在荥阳开设一家分号,这次我陪舍妹来荥阳为家父开设分号打前站,正好遇到伯母和弟妹,所以就一同结伴而来。”崔一虎装模作样地拽起文来。为了背这一番说辞,他可是挨了妹妹崔筝不少白眼。说也奇怪,崔老虎背诵假帐是过目不忘,背诵起短短的一段话却要花上两三个时辰。
“什么?冬儿和我那老娘也过来了吗?她们现在哪里?”江逐流心花怒放,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崔筝在旁边看到,心中不由得幽幽一叹,造化弄人啊!
原来吏部流内铨衙门的公差到了洛阳,着洛阳县衙门派人护送江母和冬儿到荥阳与江逐流团聚。洛阳县主簿梅尧臣和江逐流关系交好,就亲自护送江母和冬儿到汴渠水运码头。正好崔一虎正被妹妹崔筝逼迫着要一起到汴梁去找江逐流,两厢一碰面,崔一虎才知道江逐流已经到了荥阳县衙门任县丞。
当下崔筝就让崔一虎改变计划,他们兄妹一起护送江母和冬儿到荥阳来见江逐流。洛阳县衙门给的经费有限,也雇不了什么大船。梅尧臣本来就担心江母和冬儿受什么委屈,此时一见崔一虎出面,自然欣喜万分。崔家乃洛阳首富,家里跑漕运的船只就有七八十艘,专门用以游玩的大型私家客船也有两艘,有他们出面,自然胜过洛阳县衙门为江母和冬儿雇傭的小船。
于是江母和冬儿就上了崔家的私家客船,和崔一虎崔筝兄妹一道来到了荥阳。
“你们几时到的?冬儿和我老娘现在在何处?”江逐流激动地甚至连感谢崔家兄妹的话都忘记说了。
“今天上午就到了。荥阳县衙门里的公差说你和张县尉领着公差下去办案了。”崔一虎摇晃着大脑袋说道:“眼看天都黑了,还不见你回来。弟妹和伯母等得心焦,就到街市口守候你去了。对了,江老二,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刚才我陪伯母弟妹在街口等,也没有看到你的人影呢?”
原来天色已黑,江逐流满怀心思,就沿着街边慢慢行走,丝毫没有留意在街口处还站有人。冬儿、江母和崔一虎他们只听说江逐流一行有七八个人,所以夜色蒙胧中只用力地盯寻结伴的人群,对形只影单的江逐流反而没有看到。
江逐流此时哪里顾得上探究原因,他立刻撒腿往外奔去,全然不顾自己是一个正八品的县丞,朝廷在荥阳县目前最高主官的形象。
大步奔到街口,果然影影绰绰看到两个模糊一团的人影。
“冬儿,娘!”江逐流高声喊着就奔过去了。
“官人!”
“舟儿!”
两个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清脆、一个苍老。
一个娇小地身影奔来,一把扑进江逐流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江逐流的身体哭泣起来,似乎受了千般委屈。
江逐流嗅着冬儿身上淡淡的少女体香,用手抚摸着冬儿的头发,口中说道:“傻冬儿,哭什么啊?官人这不是在这裏吗?”
“官人,冬儿好想你啊!”冬儿还是不住地抽泣,“冬儿真怕官人跟上次到洛阳赶考一样,一走就渺无音讯。”
“嗯!”江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江逐流的身边,不悦地说道:“菩萨保佑,大吉大利!菩萨保佑,大吉大利!冬儿,以后这等不吉利的话休要再说!”
“娘!”江逐流把冬儿揽到怀里,对江母说道:“冬儿也是担心孩儿呢!”
“唉!”江母故意叹道:“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现在你们夫妻倒是一心呢!”
她和冬儿平日里婆媳儿关系十分融洽,此时只是看到江舟只顾和媳妇儿体贴,忘记招呼她这个老娘,心中稍微有点吃味而已。
“娘!”冬儿立刻从江逐流的怀里挣出,乖巧地拉着江母的手道:“官人才不会忘了娘呢!在官人心目中,娘永永远远是第一位的。”
江逐流也见风使舵,上前扶住江母说道:“是啊!娘,舟儿怎么会忘记您老人家呢?”
江母赚足了面子,老脸笑得皱成一团,“好了,别哄我这老太太开心了。舟儿,你不带媳妇儿和娘回家,难道说要让我们娘俩儿在街上喝风不成?”
江逐流连忙前面引路,带着江母和冬儿进了后衙。那边崔一虎已经在正屋点燃了十数根蜡烛,把房间内照耀得灯火通明。
大八仙桌也被崔一虎移动到房屋正中,上面摆好了各种酒菜。
见江逐流陪着江母和冬儿回来,崔筝连忙迎了上来。那边崔一虎却等不及地叫道:“好兄弟,快来入座,今日我们几个庆贺一番,祝江兄弟荣升荥阳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