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鸦雀无声,俱都用敬畏的眼光看着金大能。在他们心中,这侏儒非神即妖,能让黄河水越过高高的大堤流淌到这裏,难道说是凡夫俗子能做的到的吗?
一时间,除了北风的呼啸声和哗哗的流水声,四周再无任何声音。
江逐流却在低头沉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金大能引水全部过程,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用现代物理知识解释清楚的答案。
金大能在渴乌的这端用大火熏烤,大火产生的灼热地空气不断升入渴乌的竹管中,使裏面竹管裏面充满了比外面冰冷的空气密度小几十倍灼热空气。三国时期发明的孔明灯,一千年后的热气球,无不是利用这个原理。
等整个竹管里都充满了灼热的空气后,金大能把那桶冰冷的水封堵住竹管的这一端,而竹管的另一端已经浸没在黄河水面五尺之下,这样等于竹管两端都被密封起来。
竹管被密封后,没有灼热的空气的补足,又加上两端都是冰冷的水,竹管裏面的空气迅速冷却下来,体积急剧地收缩,顿时竹管内就成了一个近乎于真空的环境。由于黄河那端的竹管水面较高,就和这端形成了一个压差,在大气压力地作用下,黄河水就沿着竹筒翻越过黄河大堤,从竹筒的这端喷射出来。
这就是干渴的乌鸦喝水的秘密!
古人真是太聪明了!江逐流不由得感叹起来。在不明白其中原理的情况下,古人仍然能发明这样神奇的引水工具,这真让身为现代人的江逐流汗颜!
江逐流正在感叹,忽然发现脚下传来一阵冰冷,低头望去,浑黄的黄河水已经漫延到他的脚下,把他的靴子都浸湿了。再看其他人,都傻傻呆呆地站立在黄河水中,看着突突突往外喷水的渴乌发愣!
“我等速速退开,到大堤上去!”江逐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醒悟过来。
等大家上了黄河大堤,才发觉金大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黄河大堤,一行几十人中间,就金大能一双靴子干绷绷的。
金大能看到郭松上来,不由得嘻嘻直笑:“郭大官,怎么不再下面泡脚,跟俺来大堤上做甚?”
这死侏儒,太可恶了!一时间郭松对金大能怒目而视,刚才内心中对金大能的敬畏又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逐流指挥众人把渴乌从黄河水中抬出来。现在沟渠还没有修好,引黄淤灌之事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日。
“金大师,你回去后再为本县制造一百个渴乌。这五万多亩地就拜托金大师了!”江逐对金大能说道。
“江大官,俺不干!你净日哄俺,饥渴的乌鸦已经能喝水了,你答应俺的婆娘还没有到手呢!俺不干不干不干!”
金大能小脑袋摇拼命摇晃起来,恨不能把脖子给摇断。
“呵呵……”江逐流笑了起来。解决了引黄淤灌的关键技术难题,江逐流心情舒畅极了。有了引黄淤灌,黄河南岸的一万余名灾民生计就不再是问题了,只要几日后崔筝从洛阳回来,五万亩盐碱地就可以兴工改造了。
“金大师,你放心,本县这就吩咐郭主簿给你办理。”
说着江逐流转身对郭松吩咐道:“郭主簿,限你三日内为金大师说上一房媳妇儿。不得耽误!”
“县丞大人!”郭松苦着脸正要推辞,江逐流那边板着脸又加了一句:“若是耽误一日,本官就扣你一月俸禄!”
“好!江大官!你是好人!俺回去就给你做那饥渴的乌鸦!”金大能乐开了花,他衝着在一旁哭丧着脸的郭松说道:“郭大官,你看要算着日子啊。俺媳妇儿没有可不要紧,你没有了俸禄,其不是也要把你的媳妇儿饿跑了吗?”
郭松恶狠狠地瞪着金大能,却只能干生闷气。
两日后,郭松给金大能领过来一个小眉小眼的刘姓寡妇,年岁三十出头,却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这小寡妇也是黄河南岸的灾民,丈夫在前年的黄河大水中被淹死,只留下她和三岁的孩子相依为命,生活颇为艰难。小寡妇虽然是个哑巴,心思却很机灵,要不孤儿寡母的怎么在寸草不生的盐碱地上生活了两年。她见郭松上门说媒,本不想改嫁,但是一听人竟然是能呼风唤雨的金大师,心下顿时活泛了几分。金大师能引黄河水改造盐碱地,解决了万余名灾民的生计问题,小寡妇本来就心存感激,又加上郭松言道县丞大人赏赐了金大师二十吊铜钱,孩子跟过去一定不会受苦,小寡妇就含羞答应了。
郭松这裏还有一层担心,怕金大能嫌弃小寡妇是个哑巴,又带了个儿子过来。没有想到他跟金大能说,金大能高兴地蹦起了五寸多高!
“郭大官,俺,俺金大能以前错怪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不但替俺寻下一房媳妇儿,而且还带来一个儿子。这下俺金大能媳妇儿也有了,儿子也有了!俺太高兴了!”金大能结结巴巴地说道:“要不,郭大官,俺那二十吊铜钱都,都送你吧。”
郭松见金大能同意,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等听到金大能后面的话语,不由得大为脸红。他以前还真的有点错怪金大能了,这侏儒虽然嘴巴可恶一点,但是心肠却是不坏。再听到金大能要把二十吊铜钱送他,顿时吓了一跳。
“金大师,这铜钱你还是留着养媳妇儿和儿子用吧。”郭松笑着说道:“只要你以后少骂我两句,我就谢天谢地了!”
“俺以后如果再骂你,俺金大能就是乌龟养的!”金大能对天发誓,然后又不好意思地说道:“郭大官,俺的钱就不送你了。不是你的提醒,俺都忘记了还要养媳妇儿和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