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地处中原腹地,冬日寒冷。名医樊轩、主簿郭松和县尉张保都久居荥阳,从他们刚才的话语中来看,显然荥阳本地从来没有出产过毒蛇,更别说冬日还能活动的毒蛇。
江逐流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方才在他院子中出现的这两条小蛇显然是被别人有意放入他家中,目的是想致江逐流于死地。
那么放蛇的人会是谁呢?方家两兄弟显然不可能,他们目前有求于江逐流,还指望江逐流在案件判决的时候能偏帮他们,现在官司尚未宣判,他们自然不会向江逐流下毒手。
想到这裏,放蛇之人已经昭然若揭了,除了兴国寺那帮和尚或者太后党人,江逐流再也想不到别人了。江逐流到荥阳时间有限,除了兴国寺的和尚以及宪司副使黄章,还没有得罪过别人。一定是江逐流坚持不放手狄青的案子,激怒了他们,他们才放出毒蛇,想让江逐流死于毒蛇之口。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关键时候竟然有人挺身而出护着江逐流,他们更没有想到,江逐流一介书生,竟然会医治蛇毒。
怎么办?狄青的案子自己还要不要审?江逐流又一次思索起了这个问题。张震离去后这些天内,江逐流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让烦恼无比的问题。不查这个案子,北宋很可能就失去未来的一代军神,查这个案子,他本人、甚至还有冬儿,都可能招到某种伤害。江逐流在心中几经权衡,其实已经非常倾向于放弃狄青这个案子,他目前之所以还没有主动向上移交狄青的案子,是因为江逐流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量,他想等宪司衙门再一次找上门来,他再顺水推舟做这个人情。没有想到,江逐流没有等到宪司衙门再次来人,反而等到了两条致命的毒蛇!
江逐流处事原则向来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现在太后党人竟然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还想让他放弃狄青这个案子,那是休想!江逐流下了决心,无论遇到多么大阻力、化上多么大的代价,他也一定要把狄青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揪出隐藏的幕后的真凶,让那帮愚蠢的太后党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人施于我身的,我必十倍的施还于人!”
江逐流就在这个念头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江逐流醒来天已经近午。他连忙起来奔向崔筝的房间,看看崔筝伤势恢复的如何。
推开房门,江母和冬儿都围坐在崔筝床前,崔筝却病恹恹地半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
看到江逐流进来,崔筝苍白的脸色上忽然飘起一朵红云,她侧了个身,面朝墙壁闭眼假寐。
“娘,冬儿,崔筝妹子怎么样了?”
“官人,我刚服侍崔姐姐喝过汤药,崔姐姐感觉尚好。”冬儿回答道。
江母却在那里沉声骂道:“舟儿,你做下的好事!身为兄长连义妹都照顾不好,反而让义妹替你阻挡毒蛇,你还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吗?”
说着江母举起拐杖作势要打江逐流。
江逐流不敢分辩,乖乖地在垂手立在江母面前,等候着他的拐杖。
“娘!冬儿也有错,您要打就打冬儿,不要责罚官人!”冬儿连忙挡在江逐流身前。
“义母,您就别责骂义兄了。是筝儿不好,筝儿不听义兄的劝阻,硬上冲上前阻挡毒蛇。”崔筝无法再假寐下去,连忙转过身强撑起身体来阻拦江母。
“乖筝儿,你快躺下,莫要弄坏身子!”
江母见崔筝挣扎着要起来,顾不得责打江逐流,连忙去扶崔筝。
“崔姐姐,你不要乱动啊!”
冬儿也上去从侧面抱住崔筝。
江逐流也在旁边关切道:“崔筝妹子,你身子虚弱,要好生静养才是。”
崔筝见江母放过江逐流,这才听话地半依在床头。
江逐流对江母道:“娘,您老别生气,等舟儿处理完手边的事情一定回来领取娘的责罚。”
江母冷哼一声,不理睬江逐流,却慈爱地抚摸着崔筝的额头。
江逐流干笑两下,道:“娘、崔筝妹子、冬儿,你们这两天一定勤喝雄黄酒,千万不要疏忽。我先到衙门里去。”
江逐流回到房间内洗漱一下,喝上几杯雄黄酒,这才来到前衙思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