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荥阳县各交通要道又一次贴满了告示,告示上说,荥阳县丞江逐流决定于六日后在荥阳县马道口公开审理方家两位公子分夺家产一案,希望荥阳县父老乡亲到时候去现场督看江县丞断案。
这个消息立刻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整个荥阳大地。荥阳县顿时沸腾起来,江逐流江青天要公开审理案子了!江青天要公开审理案子了!而且还是最荥阳县有史以来最难审断的案子。
这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前后让多少知县和县丞折戟沉沙,这次江青天出马究竟如何呢?荥阳县的老百姓中也有不同的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认为,江青天上任一个多月来,亲手断了多少棘手难缠的案子,这些案子断得那叫个干净漂亮,让任何人都无话可说,因此,方大公子和方二公子之间的案子纵使再难缠再棘手,也不可能难住江青天,江青天一定会解开这个死结,让方大公子和方二公子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另一种说法则认为,江逐流虽然号称江青天,但是他断的案子和官司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他向众人展示的只是他的天资聪颖、智力超群而已。现在方大公子和方二公子这个争夺家产的官司却和以前江逐流处理的二三百宗官司都不一样。方大公子和方二公子身后都有庞大的实力,任何一个人伸出胳膊来都比江县丞的大腿粗,江县丞纵使再聪明,纵使他这个清官能断得了难缠的家务事,但是他又如何能斗得过方家两位公子身后的雄厚势力呢?所以很可能的结果就是,即使江县丞把方大公子和方二公子的官司断得让众人心服口服,但是方家两位公子却死活不服,最后江县丞也会和他的十数位前任一样,丢掉乌纱帽狼狈的离开荥阳。
在荥阳县,支持这两种说法的人数量不相上下,正好是五五开。于是乎荥阳县就热闹起来了,一时间荥阳民间这两种说法展开了激烈的碰撞,支持两种不同的说法的人从小声讨论到大声争吵甚至发展到动手殴斗,场面那个混乱,让人瞠目结舌。
江逐流坐在县衙内一日就要接到几起这样的纠纷官司,出现这样的结果真让江逐流哭笑不得。哪里听闻过这样的事情啊?两方为了争论父母官能不能审清一桩官司而打起来,然后又告到父母官这裏。而且这样的官司还不单单是一起,一日竟然接到数起。江逐流不堪其扰,最后不得不又在县衙门口贴出告示,凡是因为对县丞大人几日后审断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的看法不同而发生的纠纷衙门一律不予受理,若是原告被告坚持要告,则各打五十大板,先行收押入荥阳县南牢,等县丞大人审理过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后再另行处理。
此告示一出,此类纠纷果然减少了很多,就是发生纠纷也是私下就处理了,主要是那些不看好江逐流的人主动偃旗息鼓,他们害怕万一闹到县衙门,县丞大人把他们关押到南牢,县丞大人的乌纱帽一丢,谁人过来审问他们的官司?如果荥阳县又如前两年一样几年没有主官派遣下来,那么他们不是要在南牢呆上几年之久吗?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荥阳县大小赌场都敏锐地看出了这个商机,他们纷纷向外开出赌盘,接受六日后县丞江逐流对方家两位公子官司的下注,其中又以荥阳县最大的赌场金玉满堂开的赌盘最大。若赌徒投注赌江逐流不能顺利断清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不能让方大公子和方二公子心服口服,赌盘是三十赔一,既赌徒下三十吊铜钱,如果江逐流不能断清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不能让方大公子和方二公子心服口服,就能从金玉满堂赢得一吊铜钱;若赌徒下注赌江逐流能顺利断清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让方二公子、方大公子心服口服,赌盘则是一赔二十五,既下一吊铜钱,赌徒能赢二十五吊铜钱。
金玉满堂的赔率一出,荥阳全县上下又是一阵哗然。那些小老百姓就算了,他们只能勉强顾住吃喝,哪里有什么闲钱去下注。那些富家子弟和职业赌徒则不同,他们要么是为寻求刺|激,要么就是以赌博为生,此时见金玉满堂开出赌盘,又如何能放过呢?他们纷纷下注赌江逐流无法顺利断得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
为什么?金玉满堂开出来的赌盘还会有错吗?猪都知道不能看好县丞江逐流呢!
荥阳县民间的舆论于是就发生了偏转,多数人都倾向于认为县丞江逐流无法度过这一难关。即使那些强烈支持江青天的人内心深处也发生了动摇。因为他们在和对手争辩的时候,对手只要轻轻说一句,你们看好江青天,就快去金玉满堂下注啊。这一句话就把他们噎的无话可说。
当然,也有一些江青天的狂热支持者到金玉满堂下注,但是数量极少。金玉满堂的这边受理的赌注几乎是一边倒地认为江逐流无法顺利断清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
这下金玉满堂的老板金七可就坐不住了,他连连提高看好江逐流的赌博盘口,可是还是无法扭转这种颓势,最后无奈之下,金七咬牙挂出了一赔一百的天价盘口。只要县丞江逐流能断清方家两位公子的案子,赌徒下注一吊铜钱,金玉满堂赔上一百吊铜钱。这可是金玉满堂有史以来开设的最高盘口。
果然,这一天价盘口挂出之后,两方盘口不均衡的情况逐渐有了改观。虽然赌徒们不相信县丞江逐流会在审理方家两位公子的家产官司中让方大公子和方二公子心服口服,可是下一吊赔一百吊的天价盘口无论如何都值得尝试一下,万一江逐流能解决掉方家两位麻烦公子,下注的赌徒不就发达了吗?
富贵险中求!不敢赌,那还叫赌徒吗?
江逐流这边也听属下来报,金玉满堂竟然挂出了这样盘口,衙役们问江逐流道,需要不需要他们过去把金玉满堂赌场给封了?江逐流笑着摆手道,任他们去吧。
属下们走后,江逐流偷笑起来,没有想到,上天又送给他一个发财的机会,真是人走运了,想不发达都难啊。
于是江逐流把崔一虎偷偷叫过来,问他想不想发一笔大财。崔一虎当然想发财了,日日笙歌、旦旦而伐,开销巨大,妹妹崔筝又对他的花销把得很紧,所以他虽然贵为洛阳首富崔家的公子,却时常为钱财发愁。现在,江逐流问他想不想发大财,崔一虎想都没有想得回答道:“想!江兄弟,直娘贼地想!”
江逐流就告诉崔一虎,金玉满堂对他审理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开出了赌盘,如果崔一虎敢博一把,一定会赚到金玉满堂破产。
崔一虎心中对江逐流有种盲目相信,从他认识江逐流以来,还没有看到江逐流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他对江逐流说道,他想办法从妹妹崔筝手里套出钱来,至于什么时候下注,则听从江逐流的只会。
一赔十的时候,江逐流没有理睬。
一赔二十的时候江逐流依旧没有理睬。
转眼间赔率涨到一陪三十,江逐流还不理睬,崔一虎可就坐不住了,他也是赌场老手,何曾看过如此高的赌博盘口啊?
江逐流却笑着说道,不要心急,金玉满堂的盘口还会继续涨呢。
不出江逐流所料,两日后,金玉满堂的老板金七果然坐不住了,他开出了一赔一百的天价赌博盘口。
江逐流这才让崔一虎想办法去崔筝手中套五百吊铜钱,到金玉满堂下注去。为什么是五百吊呢?因为江逐流让郭松估算过,金玉满堂的全部身家不过四万吊,加上这次赌博盘口的收入,应该有五万吊出头的身家,这五百吊的下注正好把金七全部身家赢过来,把他洗成白板。
崔一虎嘿嘿笑道,若是在往日,还真不好从妹妹崔筝手中套来这么一大笔钱财。幸亏妹妹这两日行动不便,在床上养伤,暂时委托崔一虎看管钱财,他正好可以从中调出五百吊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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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七愁眉苦脸地坐在金玉满堂内,这次赌博盘口他计算有误。本来看对阵双方势均力敌,看好江逐流和看衰江逐流的人俱呈五五之数,他开出盘口出来正好有的赚。可是盘口开出来之后,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江青天如何如何的人纷纷倒戈,都把赌注下到江逐流无法审清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盘口上来。甚至连荥阳县衙门内不少公差也纷纷下注,赌县丞大人要栽跟头。
金七见势不妙,连连提高看好江逐流的盘口,即使如此,投看好江逐流盘口的人也极少,按照目前的形势算下来,这场官司结束,金七差不多要赔上四百吊铜钱。
四百吊啊!金七想想都肉疼。
忽然,赌场的掌柜过来禀告:“东家,外面来一个白胖子,他下五百吊铜钱的赌注,赌县丞江逐流能断清方家两位公子的官司。东家,你说这赌注我们接还是不接?”
“接!为什么不接?”金七高兴地跳了起来。哪里来的白胖子啊?简直是俺的亲爹,你这五百吊铜钱送过来,这赌局结束后俺金七非但不会赔钱,还会赚上一百吊铜钱呢!
“东家,真的要接啊?”赌场掌柜小心翼翼地提醒金七,“那如果我们赌场输了,要赔对方五万吊铜钱呢!”
“嘿嘿,你怎么老糊涂了?”金七冷笑道:“你认为,这场赌局我们金玉满堂会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