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允恭这边风风火火地觅得丁谓,把迁移先帝灵椁之事一说,丁谓顿时暗叫不好,什么龙穴之穴啊?雷允恭你身为山陵都监,难道不明白,在皇陵修缮这种事关国运龙脉的大事上,无过既为有功吗?
丁谓暗叹一声,他当日就是怕雷允恭好大喜功,擅做主张,才极力拉拢江逐流,让江逐流担任山陵使承事郎一职,实际督领山陵使司别衙,以避免雷允恭给他惹下祸端。可是现在看来,他布下江逐流这个棋子并没有起到制约雷允恭的作用,雷允恭这猪头还是惹出是非。尤其让丁谓生气的是,雷允恭为了抢功,竟然没有事先和他商议,就擅自跑进太后的延福宫,向太后禀告了这件事情。现在刘太后既然知道这件事情,丁谓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也没有用了。龙穴之穴既然现于皇陵,他身为山陵使,就必然被牵连其中。
可是丁谓除了心中大骂雷允恭猪头外,还有什么办法?他就是仰仗雷允恭内外勾结,才顺利把持朝政,若是得罪了雷允恭,失去了皇宫中的内应,他瞒上欺下的手段又如何能施展的开?看来,只有亡羊补牢,雷允恭出恭,他为其擦腚了。
这些都是丁谓心念之间的事情,表面上他依旧是满面微笑,丝毫没有让雷允恭察觉到他的异常。
“都监大人,这龙穴之穴斯事重大,你有没有询问过承事郎江逐流?”
丁谓知道江逐流天资聪颖、心思缜密,若是他能点头首肯此事,那么应该迁移先帝灵椁入龙穴之穴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哼!那个乳臭未干小崽子懂些什么?”雷允恭一提到江逐流就浑身来气,他恨声说道:“他整日浑浑噩噩的,邢少监已经勘出龙穴之穴了,他身为山陵使承事郎却茫然无知,洒家实在想不明白,此等无用之人,丁相为何一定要让他居于承事郎之高位。”
雷允恭脑筋虽然不甚灵光,这时候却知道打一个埋伏,深恐丁谓知道龙穴之穴乃江逐流提前发现端倪的,分去他和邢中和的分毫功劳。江逐流这种杀才,洒家不想办法整治他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便宜了,又如何肯让他再来分薄发现龙穴之穴的不世奇功?
丁谓何等老奸巨猾的人,雷允恭语气稍稍有点不对,他就立刻听出来了,再结合此前雷允恭的遮遮掩掩,丁谓知道雷允恭一定在此事上撒了谎。他心中立刻有了两个结论,第一,雷允恭一定和江逐流有了嫌隙,要不然不会对江逐流恨得咬牙切齿;第二,江逐流一定也知道龙穴之穴之事,雷允恭这么着急风风火火地过来禀告太后,实在是怕江逐流也回来禀告,抢了他的功劳。
想到这裏,丁谓说道:“都监大人,无论如何,江舟都是你我之属下,也是实际主持山陵使司别衙之人,这件事情撇开他不太好吧?不如缓上几日,等本相与江承事郎稍做沟通,再做道理?”
雷允恭脸色顿时不那么好看,若能和那小崽子稍做沟通,邢少监漏夜飞奔至京城是何道理?这个人情洒家不会卖吗?要你丁谓来做好事?
“丁相,太后正在寝宫能等洒家的回话,若是你我拖延几日,岂不是怠慢了太后?”
见雷允恭如此,丁谓倒是不好再坚持下去了。司天监少监邢中和也不是诳语之人,有了他的堪舆,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祸端吧?虽然说征询一下江逐流的意见是必要的,但若是因为此事得罪了雷允恭,以后宫中没有照应之人,岂不是糟糕之极?
丁谓念头转得极快,想到这裏,他就笑道:“都监大人,既然太后在宫内等候,那就不必询问江承事郎的意思了,我等就听凭太后圣意决断吧!”
丁谓这话说得极为聪明,可谓滴水不漏,进可攻,退可守,既然不得罪雷允恭,若是有什么差池也不要担当什么罪过。
雷允恭却没有丁谓那么多玲珑心窍,在他看来,丁谓只要不出言反对,就是支持他的意见了。平日里他和丁谓就是采用这样的手段瞒上欺下的。他们处理政事的事后,先商议好意见,然后对朝堂上的众大臣说是太后的意思。众大臣如何敢逆太后的凤颜啊?自然是唯唯诺诺。随后雷允恭和丁谓就去向刘太后禀告,说众大臣皆无异议,均同意如斯办理。刘太后见一众大臣俱都赞同,自然顺应朝臣之意,恩准照办。现在,雷允恭就是如此领会丁谓的意思的。
雷允恭兴冲冲地回到延福宫,再次求见了刘太后。
“禀奏太后,方才小的前去拜访丁相,丁相听了小的之言,亦是对龙穴之穴现于先帝之陵寝大为惊喜,认为如此风水佳穴正是先帝灵椁停放之最佳之地,所以着小的向太后禀告,宜速速将先帝陵寝中下宫地宫互换,以奏龙穴之穴兴龙脉、恒国运、旺子嗣之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