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之上有近万工匠,平日里摔打磕碰是免不了的,所以配备了数名郎中,为这些工匠诊治。两个兵丁过去,直接请了其中医术最高明的郎中过来。
那郎中过来看了看江逐流的脚踝,只是微微红肿,用手又摸摸了脚踝处的骨头,还都在原位,不妨事情。
“承事郎大人,你以前一定崴伤过脚踝吧?”郎中一边诊察伤势,一边问江逐流道。
“嗯,不错,本官以前是伤过脚踝。”江逐流点头答道。
郎中打开药箱,从裏面掏出药臼,放进了几样药材,一边用力研磨,一边说道:“正因为承事郎大人以前伤过脚踝,所以这次崴伤并不严重。老朽为大人配上一副药,敷上几天,再送大人一葫芦跌打酒,大人喝上三日,就会完好如初。只是大人以后要注意保护好脚踝,不要再给崴到了,以免形成习惯性崴伤,那样就麻烦了。”
江逐流脚脖子上敷了厚厚的一层散发着强烈气味的中药,包扎着醒目的白布,在两个兵丁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到帐篷。他本来想遣走两个兵丁,后来想了一想,却让两个兵丁留下。
“你们两个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本官行动不便,你们就留在本官的大帐内侍候本官吧。”
承事郎大人有令,两个兵丁怎敢不从?两个兵丁就留了下来。
江逐流半倚在床榻上,借口浑身燥热,让两个兵丁把火盆中的炭火熄灭。这石炭是用来对付邢中和的,江逐流可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
火盆熄灭后,帐篷内温度逐渐冷了下来。江逐流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榻上,想着自己的心思。
方才他到夏守恩的帐篷内,目的就是要把夏守恩的帐篷割破。这样即使有工匠缝补上去,也会留下缝隙透气。江逐流这样做等于是救夏守恩一命,一个原因是因为夏守恩没有什么显着的恶行,江逐流没有理由让他为邢中和陪葬;另一个原因江逐流也怕夏守恩和邢中和两个人一同死去的话会惹人怀疑。想想看,两个负责皇陵修缮的高官在同时死于皇陵之上,这事情不是来得太蹊跷了吗?
至于江逐流伤到自己,完全不在他预料之中,不过这个意外也来得恰如其分,若是邢中和真如江逐流计划中那样死去,那么江逐流就可以撇清自己。邢中和死的当晚他因为受伤,一直呆在自己的帐篷内,而且还有两个兵丁可以做证人。这样,即使别人有千般聪明,也想不到这邢中和之死竟然会与江逐流有关。
这一夜,江逐流辗转反侧,不停地发出呻|吟。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的倒不是因为疼痛,那一点小小的崴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主要是在忧心邢中和帐篷内三盆石炭究竟起不起作用。要知道,他、冬儿、江母以及李金宝父子、江氏族人,数千条性命就维系在这三盆石炭之上。若是邢中和逃过了性命,那么,江逐流这边就要付出数千条人命为邢中和活命埋单。
至于江逐流发出的呻|吟声,却是装出来的。主要是让侍候在一旁的兵丁保持清醒,不能睡着了。这样明日若是邢中和死了,他们就可以证明,这一夜承事郎大人就在自己大帐之中从未离开,因为他们整整一夜未眠,在一旁照看着承事郎大人。
这一夜真是难熬!快天明的时候,江逐流非但没有丝毫困意,脑海里却越发清醒。他很想让一个兵丁到邢中和的帐篷内看一下情况,看看邢中和是否如他设计的那样,被一氧化碳给毒杀。
可是江逐流强忍下来了,他不想有丝毫引人怀疑的举动。若是他派的兵丁第一个发现邢中和的死讯,那么难免会惹起某些有心人的怀疑。这件事情干系太大,江逐流不敢冒丝毫风险。
但是,江逐流又不敢就这么躺在帐篷内。若是邢中和一夜没事,早上完好如初的起床,那么他一定立刻会选择到下宫中继续查找另外四个方位的磁石。若是江逐流在帐篷内躺着,岂不是错过了再做反应的时间,就如同躺着等死一般?
想到这裏,江逐流大声叫醒两个昏昏欲睡的兵丁。
“尔等可在?”
两个兵丁猛然听到江逐流的叫喊,不由得一激灵,身上的倦意立刻被吓跑了。
“承事郎大人,小的都在。大人有何吩咐?”
“这帐篷内气息过于浑浊,你们两个把本官搀扶到帐篷外,让本官呼吸一下新鲜的气息。”江逐流吩咐道。
两个兵丁立刻依照江逐流的吩咐,搬了张椅子出去,在椅子上铺上厚厚的被褥,搀扶着江逐流,来到帐篷外面。
天色刚刚破晓,呼啸的一夜的寒风也停止了下来。江逐流坐在椅子上,裹上被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在他的对面,正好可以看到邢中和帐篷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