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兴国寺命案江逐流虽然破得精巧,但是在外人看来,却不过只是一个小案子,真凶不过是兴国寺一个无名僧人罢了。再加上太后党人的可以掩饰,这件案子除了荥阳和周边几个县外,其他地方的人士几乎没有听闻过,更别说出于两千裡外的塞外党项苦寒之地了。狄青听这老者能说出兴国寺命案,就能断定这老者一定是大宋人士,很可能与恩公江逐流缘分不浅,至于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名字,狄青也认为非常正常,老者武功如此之高,想来在江湖上地位也不低。历来江湖上前辈高人,谁人没有一些古怪的脾气啊?
不过狄青并不在意老者脾气古怪不古怪,只在意他是不是大宋人士。在这凶险的党项地盘上能遇到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大宋前辈,无论如何都是狄青的福气。
那么,狄青本来不是在京城禁军中任职,又怎么会变成延州指挥使,还跑到西平王李德明的腹地里来呢?这还得从当初狄青洗刷了冤屈,离开荥阳县回到京城禁军中开始说起。
狄青回到京城禁军中之后,经常会想起江逐流。在他看来,江恩公和他年龄几乎一般大,却有着常人难及的智慧,就拿兴国寺杀人案来说,不说别人,在狄青自己看来也属于无头公案,当时狄青心中已经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自己的情况下,不低头认命,又能如何?既然天要亡我狄青,我又能奈之何?
可是在这个时候,江逐流却出现了,而且很巧妙地审结了这个看似无头的兴国寺杀人命案,找出了真凶,还狄青于青白,狄青在大悲大喜之下,对江恩公地敬佩更是无以复加。以江恩公的品德,狄青觉得自己施以什么财物上的回报江恩公都不会接受,更有甚者,江恩公甚至会看做这时自己对他的侮辱。思来想去,狄青觉得,最好对江恩公的报答办法就是建功立业,创出一番功名,让江恩公看一看,当初他呕心沥血搭救出来的狄青也并不是无种之辈。
永兴军路与西平王李德明的辖地接壤,延州府位于接壤处的最前锋。当日西平王国师阿布杜回去后,刘太后就把文武百官召集在一起商议,西平王李德明反意已露,究竟该如何处理为是。
当时朝廷还是有丁谓一党把持大权,枢密使钱惟演虽然主管军政,却也不敢拂丁谓的意思。丁谓力主以抚为主,尽量以钱财奖赏拉拢西平王李德明,让他明白,只要保持着和大宋的君臣关系,就能源源不断地享受大宋朝廷的绢币赏赐。假如若是要叛宋自立,这些好处就无从享用了。虽然有不同意见,但是丁谓权势滔天,满朝文武自然自由依附丁谓的意见,于是刘太后一看一众大臣皆说以安抚为主,遂采取了安抚之策应对西平王李德明。
好在丁谓虽然贪婪,但是也并不是糊涂之辈。他上书刘太后要做两手准备,第一手是安抚拉拢李德明,这当然没话可说。但是在安抚拉拢之外,丁谓还建议刘太后要做第二手准备,那就是屯兵边塞,以防止西平王李德明叛宋自立。
刘太后自然也从谏如流,采取了丁谓的两条措施,在多赐财物安抚李德明的同时,也悄然地把各地精锐禁军调往大宋和西平王李德明接壤的边境。
狄青所在的京师禁军也接到调戍永兴军路延州的命令,十抽其一。也就是说,每十个禁军军卒裏面要抽调一个军卒前往延州戍边。
禁军军卒是大宋军队的主力,每逢调动必然会打仗。此时大宋的禁军军卒早没有宋太祖赵匡胤在世时那种所向披靡的锐气了,自从于辽国几场败仗之后,军卒们怕战厌战情绪非常强烈,所以很多军卒想方设法向上司贡送钱物,以求上司不要抽掉自己前往边关。狄青这时候也向上次贡送财物,所不同的是,他坚决要求上司把他调往大宋与西平王李德明属地接壤的最前线。
有钱能使鬼推磨,狄青送了钱财,效果果然出现了,他不得被如愿调往大宋最前面的边塞之地延州,而且临调往之前,还被突击提拔成为指挥使军官。
那么指挥使是什么样的官职呢?前面说过,在北宋,最低等的武官是三班奉职,是从九品,最下等的武官。可是指挥使却是比三班奉职还低下的武官,因为是只有官名,没有品级,也就是说,在九品之外了。这就有点后世大公司里的储备干部意思,也就是说,只要立了功,就能转为正式武官,有了品级。
狄青满怀信心地到了延州军营,可是等他到了军营之后,顿时大失所望,因为延州禁军虽然属于骑兵,却没有几匹战马。他手下的军卒们甚至五个人才能分到一匹战马。狄青不由得又怒又惊,这样的情况如果打起仗来该如何是好?难道五个人轮流骑一匹马出去和蛮夷人的骑兵打仗吗?于是狄青愤而上书,要求上级调拨足额的战马过来,以让他整顿备战。
上司收到狄青的书函,也是又惊又怒!你这个狄青,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延州指挥使而已,胡乱叫嚣些什么?若是朝廷有足额战马,早就配备给你们了,又如何会克扣下来?好好,既然你狄青不晓事,想要战马,本官今日就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让你去弄些战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