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流本以为,武勇之术对他毫无用处,可是经过永安县皇陵之事后,江逐流却有重新燃烧起了对武勇之术的兴趣。别的不说,但就是不通武勇之术,夏守恩派十来个兵卒就把江逐流看得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这次虽然有李永刚逃出皇陵,到汴梁为他送信,但是江逐流怎么可能去期望,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有人逃出来为他传递消息呢?假若他通武勇之术,就可以从兵卒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亲自到汴梁传递消息。很多事情,与其把希望寄托于其他身什么,远远不如寄托到自己身上来得保险。因此,江逐流觉得,他很有必要学习武勇之术。
可是这个时候,江逐流却怎么也联系不到师傅张震了,这个老夫子,他会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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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漆黑,狄青套上水靠,将青袍反穿,露出裏面斑斓的图案。然后他在地上抓了几把黑土,往脸一涂,接着身形一动,就融如黑夜之中。
狄青在黑夜里悄悄接近黄河岸边,他时而借树木掩形,时而在草丛中匍匐。
黄河岸边是灯火通红之处是党项人依江搭建的木寨,木寨四周有四个碉斗,每个碉斗里有四名弓箭手监视着四周。而河岸上一队队党项兵在来回巡视。突然一声轻响,一只兔子受惊窜出,就在它四爪腾空,尚未落地之即,碉斗上“嗖”地飞出一支雕翎箭,将它钉在地上。
狄青看到这阵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党项人的射术太厉害了!
狄青巧妙地利用地势将自己隐在草丛中。他现在离河边只有五十步,过了这五十步,他就可以施展自己出色的泳技将党项人甩在身后对他来说,五百步宽的黄河根本构不成威胁。他的威胁是来自党项人的射术以及江对岸那可怕的未知。
他悄悄的移动自己的位置,来到在远离碉斗五百步的下风向,避开碉斗上神箭手的直接威胁。然后摸着自己的脉搏,计算着党项人巡逻河岸的时间间隔。他发现自己能获得一个大约心跳九十下的时间间隔。要想在九十下心跳的时间内跑过五十步的距离,前面地势起伏,怪石横亘,都是他快速奔跑的障碍,而他还必须把自己换衣服的时间减去。
当一队党项兵向前走去后,狄青立刻将罩袍和衣裤脱下来,用油纸包好,将油纸包系在自己后背,把葫芦里的烧刀子一饮而尽,此时他心裏才默数到六十。然后他就冲了出去。
他奔跑的路线是早已选好的,却不是笔直地通向河边,他知道,党项人应该布有暗桩的,能否躲过弓箭则是关乎他的性命。果然他才奔出十步,号角就响了起来,更有几支雕翎箭飞了过来。箭不是直接射向他,而是提前封堵了他前进的路线。如果狄青不是之字形奔跑的话,他早已尸横当场。
离河边还有十步,狄青已经有精疲力竭的感觉。如果信念支撑着他,一定要把消息送回去,恐怕他早就束手待毙了。他越过了最后一块巨石,他知道,自己已经跑过这一生中最凶险的五十步。当他以优美的弧线纵入江里的时候,他甚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来路。蓦得一声轻响,后背一热,狄青知道自己中箭了,这时他刚象鱼一样的没入水中。
在离河岸大约有七十步的地方,狄青冒出头来。他才感觉到后背的疼痛,水靠和江水极大的降低了这一箭的威力。
身后的河岸一片嘈杂之声,狄青在黑暗中向对岸划去。箭入肉很浅,还不至于影响他双臂的划水,而木马甲又起到救生衣的作用,提供了额外的浮力。但是寒冷汹涌的江水在飞快地消耗着他身上的热量,他在岸上喝的烧刀子早不知到哪里去了。幸好对面越来越近的灯光给了他希冀,让他不至于绝望。
狄青到了离岸边有五十步的时候双臂停止了划水,只有两脚在水中飞快的踩动以维持身体的平衡,这时他已经被江水带到入水点很远了的下游了。他选择了一处火光照射不到的河岸,然后扎入水底向那里摸去。
他伸手攀住一块突兀的怪石,一收小腹就翻上河岸。寒冷的感觉似乎要将他带到黑暗的深渊。他强打精神摇摇头,将昏眩的感觉驱走,用哆嗦的双手打开油纸包。将身上的水擦干换上衣服后,狄青感觉舒服了很多。
风,无声地从背后吹来,黄河水却咆哮着从身边奔涌直下。狄青找到河岸下的一处凹陷。用自己领悟的打坐术调整自己的呼吸以理顺自己紊乱的气机来尽快恢复体能。他现在不急着马上闯过山下的防线。他知道,经过对岸那阵骚乱,现在自己出去无疑是自寻死路。他在等,他在等待最有利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