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曾点点头道:“不错,老夫的确是为此事而来,但是却不是来传达太后的懿旨。”
江逐流暗道这一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且不说传达懿旨的黄门官刚刚离去,若是王大人是奉旨前来,早就宣读圣旨了,还用在这裏和我客套?
“老夫方才与郭主簿闲聊,知晓你上午拒不领受太后诏书,不愿意担任宣德郎前往兴州?”
“正是如此!”江逐流回答道。
王曾道:“这又是为何?”
江逐流答道:“不是为何,只是不想而已。下官宁可关起门来在荥阳当我这八品县丞,也不愿意升为那个什么六品宣德郎。谁知道太后老人家以后会不会又有什么看下官不高兴,把我重新贬谪来荥阳当县丞呢?”
“原来江舟你是负气啊!”王曾抚髯道,“老夫本来还以为你看出了这次出使兴州非你不可,所以借故要挟朝廷呢。”
江逐流连忙抱拳道:“通判大人,江舟不过一个区区八品县丞,安敢要挟朝廷?又如何要挟得起?”
王曾道:“不必紧张,老夫只是与你私下交谈。今日此话不会传入第三人之耳,你尽管放心便是。”
江逐流点头道:“江舟明白。只是江舟有一事不明,欲想请教通判大人,大人为何说这次出使兴州,非我江舟不可呢?下官实在是不敢相信,我大宋文臣武将人才济济,谁人都可以出使兴州,为何要偏偏选我江舟呢?”
王曾严肃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因为,除了你江舟,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背这个黑锅的人选了!”
江逐流目瞪口呆得看着王曾:“下官愿闻其详。”
王曾先把这次朝廷争论的经过为江逐流讲述一遍,江逐流已经在香香传来的绢书上看过,虽然王曾所讲有所出入,但是也大同小异,主要意思基本相符。末了,王曾话锋一转,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江舟,你可知道,这次钱惟演和吕夷简二人为何阻止朝廷派兵襄助甘州回鹘?”
江逐流冷笑道:“这二人俱是鼠目寸光、目光短浅之辈,安能明白甘州回鹘于我大宋之重要乎?”
王曾摇头道:“非也。能担任钱、吕二人能担任枢密使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岂是目光短浅之辈?他们二人之所以阻止朝廷出兵,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这个出兵的建议是老夫向朝廷提出的!”
“哦?”江逐流先是惊讶,又略一沉思,随即明白:“通判大人,钱、吕二人乃是怕朝廷出兵取得胜利,通判大人就此立了大功,抢了他们的风头。故此才反对大人之议?”
王曾点头道:“虽不全中,亦相差不远。老夫当日在朝中为相之时,就与钱、吕二人不和。这次老夫接了狄青密报,之所以立即到京师向皇上和太后奏本,一时因为时间紧急,容不得有过多拖延。二是老夫本以为,虽然钱、吕和老夫有过不和,但是在军国大事之前,身为大宋臣子,当放下个人恩怨,以国家大事为重。可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钱、吕二人竟然把私人恩怨和个人荣辱得失看得如此之重,以至于忘记了为人臣者之本分也!”
江逐流不语,静静地听王曾往下说。
“只是钱惟演和吕夷简没有想到,他们为了反对老夫提出遣人前往兴州之提议,竟然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几近搁浅。”王曾摇头道:“他们二人虽然聪明,满朝文武又岂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