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老夫也曾接触过不少年轻俊杰。欧阳修、梅尧臣、富弼等等,个个都是才华盖世、满腹珠玑。可是若要论起来栋梁之才,在年轻一代中,老夫却最看好你。且不说你的诗词文章,单你首次在荥阳任县丞时政绩官声、单你在皇陵一案中能不畏丁谓之滔天权势向朝廷密报,老夫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他日庙堂虽高,也只有你江舟能率拱群臣。”王曾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钱惟演和吕夷简虽然居心险恶,给你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是也个给你一个展现自己办事能力的机会。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完成使命,又或者虽然没有能完成使命,却在西平王麾下铁板一块的文武官吏中楔上几颗钉子,为我大宋谋取了最大利益,那么即使个人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有何妨?”
王曾紧盯着江逐流,掷地有声地说道:“上天不会辜负厚道人!江舟,你记住,今番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来日上天必会以加倍的福祉回报与你!”
王曾也是人老成精的主,话说到这个份上,江逐流若是继续装糊涂,就会弄巧成拙了。
“听通判大人如此一说,下官若醍醐灌顶。”江逐流欠身说道,“可惜下官的醒悟来得晚了一些。通判大人你也知道,上午下官已经回绝了朝中的钦差。这到兴州为西平王李德明贺寿的宣德郎江舟即使有心担任,怕也没有机会了!”
王曾默然。过了片刻才说道:“江舟,也不见得就没有机会了。既然枢密使钱惟演和宰相吕夷简打出了西域番僧阿布杜做借口,那么这个借口也不是说放就能放下来的。如果老夫所料得不错,不出两日,朝廷还有第二次派钦差大臣前来宣诏,让你出使兴州。”
说到这裏,王曾从座位上离身而起来到江逐流身边拍着江逐流的肩膀说道:“江舟,老夫这次之所以为你把出使兴州的利害关系剖析的如此清楚,就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中间的一切,也是希望你能接下朝廷的差使,到兴州去,完成老夫想要完成却没有机会完成的使命。”
江逐流连忙站起身来回道:“通判大人,这次兴州之行于我大宋干系如此重大,江舟才疏学浅,生怕辜负了通判大人的厚望。江舟个人受点委屈倒不干紧,但是若是误了朝廷的大事,岂不罪莫大焉?希望通判大人能够理解江舟心中的忐忑不安。若是朝廷真如通判大人所言,再次派遣钦差来荥阳传旨,江舟一定会好好考虑钦差大人今日所言。”
“好吧!也只有如此了!”王曾也没有十分把握肯定朝廷会再次降旨给江逐流,他笑道:“江舟,老夫这次借回洛阳的机会转到荥阳来,对你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通,希望你不要觉得烦琐。年龄虚长,难免嘴碎,这个日后江舟你自也会有体会。但是无论如何,老夫还是希望你能体谅老夫这颗忠君爱国之心。”
“通判大人拳拳爱国之心江舟深为佩服!”江逐流躬身真心实意地说道。他虽然不赞同古人愚忠的思想理念,但是却依旧敬佩这些直臣忠诚的品格。
王曾抬头看了看天色,扭头对江逐流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老夫还要赶回洛阳,就不再叨扰县丞大人了!”
江逐流再三挽留,王曾摇头不手,最后只好亲自把王曾送到荥阳码头,挥手送别王曾。
王曾走后,江逐流又在心底琢磨王曾的话语,心中十分矛盾。若是从个人利益出发,他实在是不愿意接任这个出使兴州的差事。可是听王曾这么一剖析,江逐流又觉得此次到西平王李德明那里去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既然来到大宋,江逐流也一心希望大宋能成为一个繁荣昌盛、国力强大的一个大帝国。假如大宋依旧如历史上记载那边孱弱,处处受辽国、西夏国的欺凌,那么江逐流即使个人在大宋生活得再好再逍遥,又有什么意思?作为一个大宋臣民,不是还要仰承辽国、西夏的鼻息,受番邦蛮夷的鸟气?
来到宋朝,难道真的不打算做些什么吗?江逐流扪心自问,这并不是他的性格,更不是他的人生信条。可是若要做些什么,若要想改变历史上大宋孱弱的命运,江逐流能放过眼下的机会吗?现在党项人首领还是西平王李德明,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还没有上位。在江逐流的记忆中,党项人也正是因为开国皇帝李元昊的雄才大略,在最终在辽国和大宋的夹缝里站稳脚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