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良刚想移开目光,忽然间又发现其中一个宋人的身影看着非常熟悉。他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看去,猛然间想起来了,这个宋蛮不就是当日在洛阳春风楼大放厥词的江舟江逐流吗?
李元江加了全部小心地为耶律良在前面引路,忽然间发现辽国天使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连忙回身望去,却见耶律良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正前方,脸上满是怒色。李元江沿着耶律良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宋朝使臣江逐流和衞队指挥使狄青站在驿站的门旁。李元江顿时知道耶律良为何发怒了,当日就是在洛阳春风楼,江逐流唇枪舌剑让耶律良招架不住落荒而逃,今日在兴州城内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了。
“哎呀,耶律大人,方才时间匆忙,俺忘记给你介绍,宋朝派过来的贺寿使者乃是耶律大人的旧相识,江舟江逐流。”李元江连忙告罪。
耶律良奇道:“一年之前你我见此子时,他尚是一介布衣。这一年期间宋人并未举行科考,这江舟如何混得上官职来?”
李元江听耶律良的口气,知道他心中对江逐流还有很深的芥蒂,顿时心下大喜,暗道:“本来王爷还担心辽国使臣和宋国使臣双方勾结起来逼迫王爷从甘州回鹘退兵。没有想到却迎接一个天赐良机,这耶律良和江逐流旧日里曾有仇怨,如果能从中利用这个局势稍加挑拨,就看他两家使臣互相斗法,岂不是可以减缓宋国辽国对我兴州之压力么?”
“宋人行事莫名其妙之极,岂是我们喝着羊奶骑着骏马长大的草原儿郎所能了解的?”李元江讨好着说道。
耶律良白了李元江一眼,心道比起宋人来,你们野蛮的党项人更是莫名其妙,不读孔孟之书也就罢了,念念不忘马背羊奶,岂不是粗鄙之极?
江逐流和狄青正在说话,忽然间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望去,果然看见耶律良在停在不远处,目光直直地望着自己。
“耶律大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江逐流朗声笑道:“江舟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这裏遇到耶律大人。”
耶律良迈前几步,走到江逐流面前,紧紧地盯着江逐流大量了半天,忽然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本使怎么说观之这么面熟呢,原来竟然是当日在洛阳春风楼旧相识啊。”
江逐流拱拱手笑道:“大人好记性。”
李元江在一旁插言道:“江大人,俺来为两位大人重新介绍一下吧。这位是耶律良大人,辽国贺寿使,奉大辽国皇帝陛下之圣旨,前来为李王爷贺寿。”
江逐流按照礼节拱手道:“耶律大人,久仰久仰!”
李元江又对耶律良道:“耶律大人,江大人现在是大宋宣德郎,奉大宋皇帝陛下之圣旨前来为李王爷贺寿。”
耶律良却没有按照交往礼节对江逐流施礼,反而唇带讥笑道:“宋朝真的无人耶?怎么派这么一个狂妄无知的黄口小儿来为李王爷贺寿?”
不待江逐流反应,耶律良一收胡袖,仰头大笑着迈步进了驿站,只留下江逐流和李元江在那裏面面相觑。
狄青心中最敬佩江逐流,如何能肯让别人这般羞辱江逐流?他气愤不过,要追过去和耶律良理论。江逐流一把拉住了狄青:“贤弟,何必和番人一般见识?没的失了自己的身份。”
狄青犹自不甘,口中叫道:“江大哥,此人太过无礼。小弟倒是要追上去看看,看看他是如何的不狂妄,又比江大哥有知在什么地方!”
江逐流蓦地脸色一沉,冷声喝道:“狄将军!”
一路行来,狄青早就对江逐流又敬又畏,见江逐流真的发火,狄青不由得心中一寒,收声不再言语。
李元江在旁边道:“哎呀,这个耶律大人,看着如此花团锦簇的文人一个,没有想到说话却如此刻薄,让俺都为江大人不忍啊。”
顿了一顿,李元江又道:“只是俺是主人身份,耶律大人和江大人都是客人,你们之间的纠纷俺不好说话,江大人勿要责怪俺。”
江逐流豁达地一笑,道:“无妨,倒是敝属下失态,让李将军见笑了。李将军,耶律大人你尚未安顿好,快且去吧。”
李元江没有想到江逐流竟然如此好脾气,他的不咸不淡的挑拨话江逐流竟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李元江也不着急,这只是开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俺挑拨不动你江逐流就去挑拨耶律良,让他来对付你。俺就不信,你江逐流真的能做到唾面自干,总有你忍受不了的时候。
“那俺先去了,回头再向江大人告罪!”李元江拱了拱手,匆匆地向裏面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