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遇惟亮摇头道:“其间详情惟亮尚不知晓,从凉州传过来的消息甚是简短,只是提到凉州城已被攻陷。”
江逐流面色凝重起来,他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劝说西平王李德明从甘州回鹘撤兵,现在党项人已经攻陷了凉州重镇,拿下了甘州回鹘的一半国土,又岂会依从撤兵之议?在没有尝到甜头之前,李德明或许会迫于辽宋两国的压力从甘州回鹘撤兵,但是现在,李德明又岂会把到口的肥肉吐出来?
山遇惟亮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事情,他本来就忌讳侄子李元昊的势力坐大,这次李元昊领兵出征甘州回鹘,三个多月既攻下了重镇凉州,按照这个速度推测,再有三个多月,李元昊将顺利拿下甘州,荡平甘州回鹘全境。党项人本来就敬重强者,最看重军功,如果李元昊使党项人的地盘扩大到甘州、凉州,那李元昊就是党项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大勇士,再加之李元昊王子身份,在党项人中,谁还能钳制于他?山遇惟亮兄弟即使再有雄心壮志,恐怕也只能任由侄子李元昊摆布了。
“江大人,现在情况急转而下,惟亮认为,说服家兄李德明把军队从甘州回鹘回撤回来已经不可能。可是惟亮又不能这样任由舍侄李元昊势力无限膨大,若是真由得他灭了甘州回鹘,恐怕不用衞慕山喜那老东西和舍侄联手,单单舍侄的势力惟亮兄弟就已经不是对手了。”山遇惟亮苦笑着说道,“所以惟亮才会这么着急来约见江大人,希望江大人能给出过主意。”
江逐流没有回答山遇惟亮的问题,却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茶水,入口冰凉苦涩。江逐流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了分寸,即使乱了分寸,也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
放下茶碗,江逐流好整以暇地拿起牙签,拨了拨牛油蜡烛烛芯上的灯花,脸上带着安逸的微笑,反问山遇惟亮道:“山遇将军,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山遇惟亮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压着桌面,“江大人,以惟亮之力,若不做预防,迟早会被李元昊和衞慕山喜的势力吞并。所以,惟亮还是想请大人回到汴梁之后,尽快代替惟亮和朝廷疏通,假如惟亮兄弟和李元昊或者衞慕山喜发生冲突,希望朝廷能出兵相助。”
江逐流微笑道:“山遇将军既然贡献了数百匹战马给朝廷,一旦发生冲突,朝廷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江逐流还是大开空头支票。以他在大宋人微言轻的地位,想要说服朝廷在必要的时候出兵支援山遇惟亮,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眼下江逐流也只能先这样答应山遇惟亮。否则山遇惟亮心中失去底气,对李元昊不战而降,让李元昊顺利整合好党项的几大势力,对大宋的威胁更是严重。
山遇惟亮面容依旧被愁云笼罩,显然对江逐流的承诺不大乐观。
“惟亮谢过江大人!”山遇惟亮叹了一口气,“惟亮这边争取多与李元昊虚与委蛇,为江大人多争取些时间说服朝廷。惟亮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担心江大人这边尚未说服朝廷,那边李元昊和衞慕山喜两人便开始向惟亮兄弟下手,因为事起仓促,很可能朝廷尚未来得及出兵,惟亮兄弟便败于李元昊之手,到时候,惟亮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携带族人逃到大宋境内,寻求朝廷的庇护。希望江大人能提前和朝廷沟通一下,到时候能以天朝仁心,收容惟亮兄弟以及族人。”
“呵呵,山遇将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以将军兄弟统率左右厢军之实力,李元昊和衞慕山喜两方的势力再大,也断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击败将军兄弟。在这其间,江舟一定保证可以说服朝廷出兵支援山遇将军。”江逐流微笑着说道:“再退一步说,即使事发仓促,山遇将军兄弟没有得的及做准备便兵败了。朝廷一定也会以仁者之心,收留山遇将军兄弟以及族人。”
山遇惟亮赧然一笑,道:“当然,江大人,惟亮方才所说只是最坏的情况。惟亮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即使李元昊的势力再强大,衞慕族的势力再强横,惟亮兄弟都可以支持数个月以上。”
江逐流夸赞道:“是了!山遇将军只要有这般豪情,还惧怕什么李元昊和衞慕山喜的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