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立即突围?”宝国夜落隔打了个哈欠,心中道开什么玩笑啊?深更半夜跑进王宫把本王从爱妃身边叫起来,就是告诉本王说,党项人正在四处掳掠回鹘人当作人肉盾牌准备过来攻打甘州城,让本王召集军队连夜逃跑吗?
“张仙长,你从何处得到党项人准备采用人肉盾牌这种战术的消息?可有确切情报?”宝国夜落隔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问张震道。
张震摇头道:“可汗王,老夫是从吾徒江舟提供的情况中推测出来的,若说是确切情报,老夫却还是没有。”
宝国夜落隔这才想起,这个啰嗦得让人讨厌的老头还是宋朝天使江逐流江大人的师父呢,自己方才语气有点失态,天使江大人心中一定有点不痛快。
“呵呵,原来是江大人提供的情报啊!”宝国夜落隔立刻满脸堆笑,对江逐流说道:“江大人刚从党项人那边过来,消息自然灵通一些。不过,江大人、张仙长,请你们体谅一下本王的心情。这甘州城不但是回鹘的国都,也是回鹘人手中最后一座城池。假如放弃了这座城池,回鹘国将不复存在,本王也就真正成了孤家寡人。所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本王确实不想放弃甘州城。”
“方才张仙长所说的意思本王完全听明白,也就是说,党项人四处掳掠回鹘人来当作人肉盾牌前来攻城仅仅是建立再张仙长和江大人的推测上的,也就是说仅仅是存在这种可能性,江大人和张仙长并无确切把握证明李元昊会让党项人采用这样的有伤天和的战术。不知道本王这样理解,对还是不对呢?”宝国夜落隔问道。
张震和江逐流交流一下眼神,两人眼睛中都充满了失望。
“的确正如可汗所理解的那样。”江逐流回答道,他打算做最后的努力,“但是,江舟和师父都深以为,李元昊采用这样卑劣的战术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等到他们真的以回鹘人当作人肉盾牌来攻击甘州城,那时候我们即使想突围也没有机会。至于甘州一座城池的得失虽然非常重要,但是我们宋人民间有一句俗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汗,只要你还在,无论有没有城池,时机成熟的时候你登高一呼,天下回鹘人一定会纷起响应,到那个时候,可汗还担心夺不回来一座甘州城吗?”
宝国夜落隔摇头叹息道:“江大人,你说的轻松。有甘州城在,本王还是回鹘的可汗。一旦甘州城丢失,本王只不过是个流离失所的亡命之徒而已,还有什么人会听从本王的呼喊?”
宝国夜落隔又道:“江大人,张仙长,你们莫要担心。甘州城既然能在党项人的强攻之下支持了六个月,那么本王有信心继续支持下去。再说,即使党项人真的如张仙长和江大人所预料的那样采用了我回鹘族人当作人盾前来攻打城池。到时候本王也顾不得同族人的骨肉情分了。要知道,我们真正的回鹘人是宁可战死也不会被俘虏的,那些人既然选择了屈辱的投降,那么就不再是我回鹘族人了!”
见江逐流还欲张口,宝国夜落隔摆手道:“好了,江大人,张仙长,请恕本王失礼。本王实在是困乏了,不能陪你们继续下去了。”
转身对王宫侍衞道:“来人,送天使江大人、张仙长出宫。”
江逐流和师父张震对视一眼,俱都在心中叹口气,拱手对宝国夜落隔说道:“惊扰可汗歇息,实在是有点鲁莽。可汗请去歇息,我们二人告辞!”
出了王宫,江逐流心中怒火升腾,对张震说道:“师父,这个宝国夜落隔怎么是这等鸟人?说话阴阳怪气,真个要把人给气死。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样在这裏帮他守了大半年的城池。”
张震苦笑两声道:“舟儿,师父何等愿意在这苦寒之地受此等窝囊气?只是甘州回鹘的存亡关系到我大宋国运的兴衰,若是甘州城陷落了,党项人的力量就又强大一倍,对我大宋的威胁也就强大一倍啊!”
江逐流默然良久,才道:“师父辛苦!”
师徒两人回去相对无言。宝国夜落隔既然不打算立刻突围,他们也只有留下陪着尽力帮助这个回鹘鸟可汗守护好甘州城。
江逐流夜闯党项连营折腾到现在,身心俱都十分疲乏,全靠一股精神气在提着。此时既然决定留守甘州城了,那股强提的精神气一泄,困意立刻上来了,坐在张震面前,眼睛都睁不开了。
反观张震,虽然白发皓首,却依旧神采奕奕,脸上看不到一丝倦意。见江逐流如此困乏,张震就道:“舟儿,当初为师传你学业之时,你不愿意修习武勇之术。眼下,你我被困在甘州城内,外面党项大军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攻进甘州城来。因此师父决定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开始传授你武勇之术,你多学得一分,在乱军之中就多一丝保命的机会。”
江逐流哈欠连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师父,徒儿困死了。别说武勇之术了,即使天塌下来也得等徒儿睡起来再说。”
张震呵呵一笑,道:“舟儿,好,你且休息。明日为师再传授你武勇之术。”
张震领着江逐流来到偏房,指着床榻说道:“舟儿,你就在此安心休息。”
江逐流躬身施礼:“多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