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沙城城守府,慕容兆浓眉深锁、坐立不安的来回踱步,就在一个时辰前,北方的斥候送来一个紧急军情,说是阳关隋军忽然打开了紧闭近一年之久的城门,隋军源源不断南下,在三沙城七十多里外的甘泉湖畔扎下三座大营。
三个大营互为犄角,再加上甘泉湖得天独厚的地势,使三个大营凝成了一个整体,相互之间以烽火台、哨塔传讯,无论哪个大营受到攻击,其他两个大营都都及时发现、及时援助。更严重的是隋军太会选址了,正面那一座军营直指三沙城,而靠近祁连山那座则是直指当金山口。要是从三沙城这边进入当金山口,就必须经过隋军这两座大营的攻击范围之内,而当金山口的守军要是西行,也处于这两座大营的攻击之内。
至于第三座军营,则是位于西北方,它不仅远离战争前沿,而且营内的士兵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援助另外两营,如果再加上正北方的阳关城,隋军的防御体系将会更加严谨,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绝对优势之中。
隋军忽然南下、以及建立三座大营的举动,让慕容兆心中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要是再把南面的鄯善军也算是隋朝的军队,那么三沙城便处于三面合围的不利困境,而仅有的西部则是一望无际的三沙大碛,若是贸然闯下其中,分明就是自投绝地。
慕容兆虽然不知大隋王朝到底是打还是对峙,但是他本人反正是不能、也不敢主动攻击隋军大营的,否则的话,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都要由他来承担;要是吐谷浑到了危险时刻,哪怕慕容伏允再信重他,也会为了吐谷浑利益,将他绑给隋朝处置。
这么被动防御下去吧,粮食耗尽了又该怎么办?
就算慕容伏允从当金山口之内供粮,可隋军难道不会伏击运粮队伍?
要是事情演变到了那一步,他和三沙城将士、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宇文先生!”慕容兆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将目光看投向冥思苦想的宇文乾琮。
“大王有何吩咐?”宇文乾琮抬头问道。
慕容兆叹息一声,忧心忡忡的问道:“有达干的消息吗?他回来了没有?”
“没有!”宇文乾琮摇了摇头,苦笑道:“据传令兵回复,达干看了大王的军令、信函之后,不仅没有退兵,反而加速前进,卑职已经派出斥候去打探他的消息,应该很快就有回讯。”
“我知道了。”慕容兆点了点头,虽然他十分不放心慕容达干,但是他掌控的五万大军之中,有一万被已经去当金山口南部驻扎,以防鄯善军北上、一万被慕容达干带走,虽然城内还有三万多名士兵,可是随着隋军的大举南下,他也不敢随意调动。
沉默了一会儿,慕容兆又说道:“命令所有士兵加强戒备,没事尽量不要出城,同时广派斥候,一定要严密监视隋军的一举一动。”
“喏。”宇文乾琮应了一声,正要告退,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蓬头垢面的士兵闯了进来,大声嚷道:“大王、宇文先生,大事不好了。”
慕容兆心头一紧,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29306&#22914&#32&#55&#53&#122&#119&#46&#99&#111&#109&#32&#29306&#22914
“达干将军的军队全亡了。”这名士兵跑了很久,此时到了目的地,绷紧的心弦忽然一松,乏力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汜减 7 5 zw.*co m 汜
“你说什么?”慕容兆和宇文乾琮闻言大惊,慕容兆抢先上前,一把将这名士兵提了起来,大声咆哮:“达干的士兵全亡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是!”这名士兵急促的喘了一口气,惨然道:“我是宇文先生派去打探消息的斥候,我们在弩支城北部四十里外被贼军的斥候伏击了,一百多名弟兄全亡了。”
“那你怎么还活着?”慕容兆怒吼道。
“是贼军放我回来送信的,他们告诉我,说是达干将军的军队全死了,死得一个不剩。”这名士兵说道:“他们给了我两匹战马,我才能赶来向大王送信。”
“达干呢?”慕容兆扔下这名士兵,咆哮着问话。他原本已经不准备招惹鄯善军的,谁知慕容达干非但反对自己的决定,更私自带走一万名精兵南下作战,
想着一万名精锐就这么亡了,慕容兆有一种要将慕容达干撕碎的冲动。
这名士兵小心翼翼的看了慕容兆一眼,低声说道:“大王,达干将军他……他也阵亡了!”
“什么!?”慕容兆身躯区震,不可思议的瞪着这名士兵,咆哮道:“你胡说!”
“是真的!”士兵哭丧着脸道:“贼军斥候给我两匹马,其中一匹就是驮运达干将军尸体,如今就在府外。”
慕容兆闻言,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一般,他软软的坐倒在地,虽然之前对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十分不满,刚才更是恨不得他死在敌军之手,然而听说弟弟真的死去的时候,慕容兆心中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