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天光破晓,辎重军被隋军袭击和摧毁、苏干诺尔湖四千接应军给消灭的消息传到了吐谷浑当金山口大营,这个消息,也让西部战场主帅天柱王慕容邕、副帅西海王慕容巡、军师宝树王慕容孝隽又惊又怒。
惊的是隋军已经深入腹地,并且仅以三千余人兵力、就在一天之内先后打败两支大军,不但摧毁大量物资,还直接、间接的杀死了近万名士兵。怒的是他们早就千叮万嘱、让各级将领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然而这些将领却把叮嘱当作耳边风,还是这般疏忽大意;要不是他们混蛋毫无戒备之心,这支隋军焉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腹地?焉能给他们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
慕容邕一怒之下,将逃到大营的两百多名将领、将士一律枭首,示众完毕,令亲兵兵分三路,让他们带着首级前往苏干诺尔湖、甘泉水、托来河河源冷湖三处大营,希望这些首级能够令各营将领吸取教训、重视起这场战争。
—个上午,慕容邕都在烦躁之中度过,军资的损失还不至于让他这么恼火;关键是那死得毫无价值的近万名士兵,使他心痛万分。
运输物资的六千名士兵,是他反复和慕容伏允交涉、陈明厉害关系,慕容伏允才答应留来坐镇苏干诺尔湖大营的,不料这支军队和军资毁于—旦不说,另外还搭上了几千名士兵。
慕容邕眉头深锁,背着手在帐内来回踱步,这时,帐外传来慕容孝隽声音:“大帅,我和西海王有事求见,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慕容邕说道。
大帐门帘—掀,慕容孝隽和慕容巡走了进来,慕容孝隽见慕容邕脸色难看之极,便问道:“大帅,你还在为军资和将士损失烦恼吗?”
“这些损失,我们承担得了。我不是为了这些损失恼火,我担心的是我们战术战法!”慕容邕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所在:“我们的战术是坚壁清野、诱敌深入,待到一定时候,我们一边集中重兵与敌军主力对峙,一边派遣偏师打击敌军粮道,当敌军无粮可食、军心涣散,再一举歼灭。然而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启,隋军就给了我们一记重击,着实是让人担忧啊!”
西海王慕容巡是慕容伏允的兄长,他听了主帅这一番话,又仔细的想了一番他们部署,皱眉道:“大帅言之极是,我们吐谷浑的国力、军力都不如隋朝,我们现在处处防守,但是每处兵力好像都不够。”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慕容邕目光扫了两人一眼,无奈的说道:“隋军这么能打,光是三千多人就给我们造成这般重大的损失,而各个对峙点的隋军如果一起发动进攻,我们又当如何?”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昔日楚汉争霸之时,刘邦实力远远不如项羽,在作战过程中更是连战连败,最后还不是在垓下—战成功了?我军如今只是小负一场,而主力并未受损,大帅、副帅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不是好事啊!”慕容孝隽安慰完,又将问题直指现实,沉声说道:“隋朝亡我吐谷浑之心十分明显。敌我双方战云密布,各个对峙点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我军想撤兵,隋军定然趁势而入,所以我国求和、撤兵都不现实了。”
“东方且不多说,我们西部各营士兵加起来,将近二十万人。就算我们撤兵了,那几十万石粮食和无数军械怎么办?一旦失去了粮食和军械,我国军队又能支持多久?还有隋军离我们这么近,他们能不追击吗?”
慕容邕倒不是那种临阵畏战的人,只是双方的实力差距令他心中充满担忧和焦虑,而此时又没有外人在,便发了发牢骚。慕容孝隽这—连串问句,更是让他意识到吐谷浑现在唯有一战,只有打败来犯强敌,吐谷浑才有活路。
他沉思—下,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大帅请说!”慕容孝隽道。
慕容邕说道:“正如副帅之前所言,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光是一个凉州就令我们十分吃力,若是隋朝朝廷派大军过来,我们毫无机会可言。而我们现在的防御政策,太过被动,对我国也相当不利。我准备主动进攻、破开此局。你们都过来。”
慕容邕来到桌桉之前,把地图平铺在桌上,指了敦煌隋军所在的位置,向凑近的两人说道:“隋军甘泉大营主将是敦煌行军副总管权旭,此人异常年轻,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战绩,其麾下的一万名士兵也只有敦煌郡郡兵。按照凉州军的划分来看,此军战力既不如捷胜军、主战军,也不如边军,至多处于凉州军第四个阶梯。我们要破这支兵微将寡、战力不济的地方军,并不难。所以我决定集中兵力进攻此军,以此为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