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橋北岸,承福坊南曲元府的書房之中,元壽和匆匆忙忙趕來元胃、元文都議事。
元胃是元家家主,他的府邸位位于洛水北岸、北市正北的敦厚坊,聽到元壽仆從邀請,便趕了過來。然而他家的距離比元文都較遠,這時才抵達了元壽的府邸。
近來的元家比較關注李渾這個盟友,但是元胃和元文都對于李渾之子李師閏的失蹤竟是一無所知,此時聽到元壽一說,頓時都大感意外。
元胃聽罷,目光看向了元壽,沉聲問道:“長壽,你怎么看?”
“家主,我認為這不是偶然,而是一起有預謀的事件。”元壽下了一個定義,又將張瑾的分析、決定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最后說道:“李渾此時自顧不暇,未必愿意和我們為友、為盟。然而我們此時的確需要他、需要隴西李氏,之前提出的條件,我們完全可以答應他。此外,也要幫他找出李師閏,最好是把李師閏掌控在手,向他提些條件。”
“找出李師閏并控制的設想,我沒有絲毫異議!”元胃沉吟半晌,目光看向元壽,緩緩的說道:“然而向我們提出的條件實在太過苛刻了,當然不是我舍不得。而是因為李渾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反復無常、出爾反爾是他慣用的伎倆,他一旦拿到所需之財,定然翻臉不認賬。到時候,我們錢財花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我的意思是一步步的給予、一步步的把他吊起來,只要他的胃口得不到滿足,只要他一直對我們有索取,那他便能一直為我們效力。”
元壽和元文都聞言,這才明白家主的顧慮,以及長遠的考慮,而不是舍不得。過了一會兒功夫,元壽說道:“家主,李渾雖然貪婪、反復無常,可他十分清楚我們元家的處境、也明白我們現在是求他,故而提出了苛刻的要求。如果我們不滿足他,他將會開出更加苛刻的條件。”
聽他如是說,元胃便知他有了主張,問道:“依你之見呢?”
“依我之見,便以良田土地替代他索要的金銀珠寶。”元壽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這種奸佞不人,死不足惜。若是我們給他金銀珍寶,他定然死不認賬。如果換成良田土地,他才拿不走、藏不了,日后還會歸我元家。而且我們很多良田土地、田莊來歷不明,名義上是商人、富戶侵占,可這些人還是出自元氏,他們根本就經不起查,朝廷認真審查,結果還會查到我們頭上。此時要是給了李渾,之前因果自然也要由他來扛。”
“兄長此法高明。”元文都贊了一聲,轉首向元胃說道:“家主,我們元家的處境異常艱難,最怕的就是朝廷審查,如果依長壽兄長之策為之,即便李渾最后出爾反爾,但是他也承下了因果,與這些良田土地有關的罪責,也是他來背負。如是一來,我們的壓力就減輕了許多。”
“可以!”元胃聽元壽說的時候,已經動心了,又見三號人物也贊成,便答應了這個建議,他向元壽說道:“長壽,明天你再與他接觸,就說我們元家錢財暫時無法周轉,便以同等價位的良田土地代替,若他還是不滿,再加一到三成的土地。”
“小弟遵命!”元壽應了下來。
元文都呵呵一笑,又元壽說道:“兄長同時還要暗示他——只要他愿意幫助我們度過難關,我們還能給他更多更多;總之就是讓他覬覦我們家的家產,讓他覺得我們有大量油水可榨。”
“正是此理。”定了此事,元胃不再關注。他沉吟一下,轉而向兩名族弟說到了另外一事:“朝廷今年年審的動作很快、力度也很大;而軍府撤并一事,圣人更是早早就讓宇文述等人暗中查詢,一旦動起手來,必將勢若雷霆。”
元胃停頓了一下,長嘆著說道:“據我所知,獨孤派和竇氏派近來的動作很快,他們都在抓緊時間行那斷尾求生之道。我們的處境遠比他們嚴峻,務必抓緊時間剪除一些枯枝敗葉,絕不能再耽誤,絕不能心慈手軟。”
“喏!”元壽點了點頭,拱手道:“家主、文都,我現在有個比較難以決斷的決定,還請你們參考參考。”
元胃和元文都相顧一眼,見他神色十分鄭重,元胃便向元壽說道:“說來聽聽!”
“我這太府卿品級虛高而無實權,當起來沒有半點意思,我想將之辭了。”元壽看了元胃一眼,見其露出了驚訝之色,連忙說出自己的想法:“家主,從圣人明明憤怒卻繼續任用蘇威一事,即能看出他始終視關隴貴族為心腹大患,否則也不會讓蘇威繼續率領關中士族與關隴貴族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