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州彭门长安萧(1 / 2)

大唐乘风录 金寻者 2136 字 24天前

第二天清晨,彭七、郑东霆早早起身,分几个方向仔细观察了长安城周围的情况,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余震的痕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各位,一切正常,我们赶快进长安!”郑东霆兴奋地扬声道。

“好!”彭七振奋地说,一转身就要下山,却看到祖悲秋呆呆地站在坡前,仿佛一具泥人像般痴痴傻傻地望着山下的长安城。

“师弟,走了!”郑东霆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却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只见他张口结舌,双眼圆睁,两行泪水汩汩地从他的小眼睛里奔流下来,顺着胖脸落在衣襟上。

“怎么了你?中邪了?”郑东霆问道。

“这……这是我见过最整齐、最对称,最中规中矩的城市。看,师兄!由朱雀大街为中轴线,整个长安城东西对称,皇城正南四列九行三十六坊,分毫不差,东西各有一列九坊,东西市划分成纹丝不差的井字形,以朱雀大街为中轴线,左右对称、分立两肩。东西市各占两坊之地,紧接着又是一列九坊整齐划一。整座城市就像棋盘般整洁利落,简直就是人间仙境。”祖悲秋热情洋溢地大声说。

“走吧,祖兄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彭七不耐烦地说。他上前拉了一把祖悲秋,却发现他仿佛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让我再看看。”祖悲秋颤抖地说,“我们在这裏多呆一天不行吗?”

彭七瞪大了眼睛望向郑东霆,似乎在问他这个师弟是否是个疯子。

郑东霆苦叹一声,走到祖悲秋身边,一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师弟,你是不是看漏了,你看长安东南的曲江池,从城内突出一块,和长安西南角不对称。”

“呃……”祖悲秋双目之中神采一暗,缓缓叹息了一声。

“再看那兴庆宫,足足占了一又二分之一坊之地,和西边的居德坊不是对称的。”郑东霆又道。

祖悲秋整个胖脸都失去了光彩,失望的摇了摇头。

“群贤房、怀德房只占了半坊之地,而道政房、常乐房却有一坊之地,这不太对称吧?”郑东霆还不罢休,再次挑剔道。

“不要再说了,都被你毁了。”祖悲秋烦闷地一挥袖袍,气鼓鼓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彭七领着祖悲秋、郑东霆来到了关中萧府。这对师兄弟一路上闯过了太行山贼几十路的刀阵,在山崩地裂中九死一生,还被彭七醉酒闹事耽搁了一整夜,如今他们看到关中萧府正门牌匾上那斗大的“萧”字,激动得泪花闪闪。

“哎呀,终于到了!”郑东霆和祖悲秋争先恐后来到萧府的黄铜大门前,双双抬手就要敲击。

眼看着他们的手就要落在门前的铜把手上,这黄铜大门突然间朝后一开,一个蓝衣身影噌地蹿了出来,和两人撞了个正着。

就在这时,萧府大门内嘈杂声骤然大起,一个凌厉刺耳的声音响彻云际:“萧重威,你给我出来,今天你不把七路萧家枪一百零五式的枪招由头到尾给我使全了,你就别想吃饭睡觉上茅房!躲哪去了?”

郑东霆和祖悲秋从地上艰难的爬起身,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却被萧重威一手一个捂住了嘴巴,朝远处的彭七一使眼色,几个人一起在街道拐角一处矮墙后躲藏起来。

那尖利的咆哮声由远而近,瞬间来到萧府的大门前:“萧重威,萧家一门英烈属你最没出息!洛阳擂上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你莫使‘九天雷落鄱阳湖’,你就是不听,最后输给弓天影那叫一个丢人。就算是换我上去,也比你撑多三五个回合。你还配做一个男人吗?连个女人都不如!”

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郑东霆挣扎着看了萧重威一眼,心中暗想:“这不是他老婆花紫英吗?我的天啊,在洛阳的时候就觉得这娘们儿厉害。看来那是出门在外还懂得收敛,原来在自个儿家里嘴这么狠。”

“萧重威,是个男人就给我冒个头,天天就知道东躲西藏,你以为你能躲一辈子吗?萧家枪一共只有七路,你个大男人学了二十年还记不全,我要是你早就买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萧家祖上纵横漠北,把突厥人都杀得缴了械,那是多大的威风!你现在凭你那杆银枪能灭得了谁?你也只能拿它晒晒衣服晾晾被子,你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就躲着我吧,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在我眼前出现,有你这样的夫婿算我祖上损了阴德,我倒宁可做了寡妇一辈子伴着块贞节牌坊,至少人家刻上去的东西能记一辈子。

“记三招忘两式,知道的说你那是脑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漏勺!吃饭比别人多吃三碗,敢情都是从后脑勺漏出去喂了狗!”

听那花紫英骂得起劲儿,郑东霆和祖悲秋忍不住笑得头脑发颤,可惜笑声都被萧重威狠狠地堵在了嘴裏。二人转头望去,只见这位健忘的萧家公子此刻已经浑身颤抖,泪流满面。一旁的彭七看着他,似乎深知其中原委,只是摇头叹息。

花紫英骂过一阵,看到天色已经擦黑,狠狠一跺脚,转头轰的一声关上萧府大门,人也消失在了萧府的深宅大院之中。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去远,萧重威之才缓缓放开郑东霆和祖悲秋,双手捂住了脸,整个人靠在墙角,低声抽泣了起来。

郑东霆和祖悲秋不约而同地止住了笑容,和彭七一起蹲在墙角,默默看着萧重威,四个人就在这堵矮墙后面陷入了一片沉寂。

过了良久,萧重威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哑声道:“几位见笑了……”

“萧兄……”郑东霆抓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一个爷们儿,怎么被自家的婆娘糟蹋到这步田地啊。”

“别提了,说出来都是眼泪!”萧重威哑着嗓子说道。

“师兄,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好可怕。”祖悲秋小声道。

“唉……”萧重威用力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刚开始的时候和她不这样。刚成亲的那会儿我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仿佛蜜里调油,天天腻在一起,一刻都分不开。”

“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祖悲秋好奇的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在一起呆得太久,厌了,也许是天天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烦了,也许是发现我并没有当初想象的那样好,失望了,又或者三样都有一点儿。女人的心,我们男人不会懂。”萧重威蹲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答道。

“我看嫂子对你似乎有点儿恨铁不成刚。”彭七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只不过是找个由头骂我。我这个健忘的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怎会不知。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找到我头上出气。”萧重威愤然道。

“女人嘛,每个月总有一两天心情差,忍了吧,兄弟。”郑东霆用力一拍萧重威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