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外围,听着店里店外闹哄哄的声响,再看看四周大家似乎都在议论纷纷地说着剑南烧春卖假酒的事情,乔奈何惬意地背起手来,心裏说不出的高兴。
他是富平石冻春在长安的总管事人,这些年来,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结好了很多王侯权贵之家,每年都花费大量的财物去打点和攀附,在这些人家的鼎力支持和吹捧之下,富平石冻春才得以年年攀高,真真正正算是坐稳了大唐第一名酒的位子。
期间就算是荥阳土窟春之类的酒也出来闹过一阵子,甚至连西域的几个胡商也妄图想要争一争,却到底也只是面子上风光,根本就无力撼动自家的地位。
但是眼下,这家从剑南道冒出来的小小剑南烧春却在开业伊始就名声大噪,得了那几个文人的吹捧之下,竟是隐隐然有盖过自家的气势,别的都是虚的不好说,出货量却是个直接的数据,最近一个月来,自打这家剑南烧春店开业了,自家的出货量竟是锐减四成。尤其在高端酒方面,这出货量就锐减的更加厉害,甚至已经是超过了六成!
出货量锐减至此,这是什么概念?
这就代表着,自家店里每个月的利润,一下子就掉了八成!
长此以往,富平石冻春还称什么大唐第一名酒,直接关门歇业就是!
这等事情,可是谁都受不了的,所以,不管是当年荥阳土窟春也罢,还是那几个胡商也罢,他都能耐心的等着看着,等他们自己那股火儿退了,自己就下去了。但是面对眼下这剑南烧春,他却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出手了。
不然的话,别说给主家那边交账了,单是每年给王家等人的孝敬,那就得从过往的盈利里头拿出来贴进去!
眼下好了,虽然开始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而且还许了天大的利益出去,总算是说动了那位王家公子,而且出乎意想之外的是,居然还走了狗屎运,得了另外一位贵人的开口相助,而且还是不收钱的!这可是望外之喜。
此时站在人群外头,看着不断有人络绎不绝的赶过来看热闹,乔奈何就笑得脸上褶子都抻平了:或许等这件事情过去了,自己可以往那边府上走动走动?大不了也就是再撒些钱,可要是一旦跟那边勾连上了,这以后的前景,可就不是右散骑常侍王家能比的了!
想到这裏,他眉飞色舞。
扭头看到自己那小厮刘昊正在垫着脚尖扒着别人肩膀往里看,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拍拍他的肩膀,等他扭过头来,沉着脸瞪了他一眼,见他吓了一跳,赶紧退到自己身后去了,这才整了整衣裳,咳嗽一声,又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等人回过头来,便一脸好奇地问:“敢问这位兄台,这裏是怎么了?”
恰好被他拍了肩膀那位只是个逛街至此的,并不认识这酒市上挑头第一家富平石冻春的幕后掌柜,因此便没好气地道:“我哪里知道,只是听说这剑南烧春店里卖假酒呢,给人找上门来了!”
乔奈何闻言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哎呀,这家店怎么能这样呢!卖假酒,这不是骗钱嘛!真真是天亮丧尽啊!”
那人看了他一眼,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卖假酒,坑人哪!”
乔奈何闻言也是愤愤地点头,“坑人哪,坑人哪!对了,据说东市里有规定,只要是谁发现哪家店里做生意不规矩,都尽可以去坊正大人和市税司那里去禀告,一经查实,有重奖啊,可惜我这腿脚不好,估计等我跑过去,那里早就已经有人去过了。”
他前面絮絮叨叨的,没人在意,突然听见重奖两个字,不少人都是赶紧的回头看他,刚才被他给拍肩膀的那人更是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瞪着眼睛问:“先生所言可真?去禀告市税司之后,就有重奖可拿?”
乔奈何装作一副惊慌的模样,还不解地看看这位,点头道:“是啊,这后生不知道么?查证属实了,有重奖。而且听说就算是查证不实,那也是不追究责任的。”
“哎呀!”
“还有这等好事!”
他这话一说,大家就明白了,那就是说,尽可以放心的去禀告,一旦蒙对了,就有钱可拿,而且还没有后遗症。因此他话音刚落,周围这几个听见了的当下里就是惊讶地叹起来,有人反应快,甚至不及说话,撒腿就往市税司所在的方向跑去。
其他人一看,连跟乔奈何道个谢都来不及,便也赶紧追去了,一边追还一边有人喊,“咄,那人是谁,你停下,岂可如此无耻,抢人的美事!”
眼看他们跑远了,乔奈何这才收起脸上老实憨厚的笑容,嘴角一撇,冷冷地笑了笑。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这一棍子下去,须得叫你永不能翻身才好!
扭头看了目瞪口呆的刘昊一眼,他撇撇嘴,道:“发什么呆呀,走,挤开人群,咱们离近些看热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