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笑道:“这一次大师莫非又是算准了曦会路过此地上来喝杯茶,所以提前在这裏等着了?”
莫言老和尚闻言笑笑,不置可否,只是道:“来到长安这段时间,你做的超乎老衲预料的好啊,如果不出预料,当日你托老衲送的东西,快要有结果了。”
李曦闻言沉吟,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莫言大师是知情人,自己又多承他相助,自然没有避讳的必要,因此便直言道:“怕是还缺少些机缘呀!”
莫言老和尚闻言一笑,“不远了。”
李曦闻言眼睛一亮,这老和尚,向来言出必中,不管他是学究天人也罢,还是真的懂一些神鬼莫测的预知之术也罢,总之与他相交以来,他言出每每不虚,想来这一次也不会是无的放矢,于是便问:“大师可否告知一二?”
莫言笑笑,“且喝茶,且喝茶,时机一到,因果自知。”
他不说,李曦自然不好硬是追问,只是心裏痒痒的了不得。
恰在这时,下面突然哄闹了起来,几人靠着窗子坐,李曦听见动静就探身往下看,却见远远的依仗已经过来了,看见那威武庄严的依仗,李逸风忍不住感慨,“果然好气派。”
莫言老和尚笑笑,道:“此通玄先生说起来也是一位当世高人,日来与他闲话,彼此皆有受益。”说到这裏,他突然顿住,等到李曦扭过头去看他,他才笑了笑,指着李曦,道:“将来他与你还有一段缘分,切记,一定要好好珍惜。”
李曦闻言大惊,知道即便再问,莫言大和尚也不会多说什么,李曦便忍住了不问,只是扭头往下面看去,心裏想着,自己跟这通玄先生,又能有什么缘分?
这时莫言又道:“通玄先生,姓张,名果,人称张果老,他最拿手的本事,其实不是什么长生之术,也不是什么呼风唤雨,而是他有一双能够窥破天机的眼睛啊!”
他说这话,似乎有要说些东西的意思,李曦和李逸风便都回来坐好,准备听他开讲。
只是刚刚坐好,李曦反应过来,就是突然一愣。
慢着……张果老?
这名字真是太熟了……小时候可是看着电视剧八仙过海长大的呀!敢情这不是神话,历史上真有这么一个人?
李曦霍然起身站在窗前往下看。
车驾已经渐次行到楼下,可惜,依仗威武,旗云如蔽,一架豪华的马车虽然就行在正当中,但是却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人。
这时候,莫言老和尚又淡淡地道:“我与他都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他与老衲的看法却恰好相左,他是赞成顺应天意的,而老衲觉得,但或有一线生机,也不忍看万民堕于水火之中……”说到这裏,他见李曦扭过头来看着自己,便抬头看过去,“子日啊子日,老衲这番苦心,你可知晓?”
这番话直若暮鼓晨钟一般,一下子撞在李曦心头,直是让他当下就有些几乎站不稳,有一种晕眩之中想要跌倒的感觉——
这莫言,竟是能够算出来若干年后的安史之乱!
这可真是……神乎其技也!
下面的车驾从容而过,不少路旁的百姓高喊着“通玄先生”,却再也无法干扰到李曦的思绪,他一脸郑重地回到桌前坐下,目光紧紧地与莫言老和尚对视着,心裏说不出的战栗,“大师……何出此言?我看当今太平盛世,哪里会有什么水火?”
莫言笑笑,眸子里满是澄净与淡然,“相约缠斗三十六日,所幸老衲棋高一局,侥幸赢了半子,希望能有助于子日,有助于天下万民。”
李曦闻言沉吟不语,心裏却是起伏不已。
这时候再看,说完这番话之后,莫言老和尚脸上竟是前所未有的露出一抹疲惫来。
他抬手,将一盏茶饮尽,淡淡地道:“老衲要走了,若是此后还有机缘得见……也罢,天象已变,机缘难测了。我那徒孙就托付给你了,好好待她,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站起身来要走,犹豫了一下,他又道:“你想要的敲门砖,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快回家去吧。临别之际,老衲有一句话相赠,天道,即人道,子日,切记,切记!”
言罢,老和尚飘然下楼而去,只剩了李逸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李曦,再看看消失在楼梯处莫言老和尚的背影,怎么都猜不透他跟李曦之间的哑谜。
而李曦则面色愀然,正襟危坐,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