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亡国在即这群人还在勾心斗角,岑文本即便是性格温和,亦是不由得大怒,“大梁已到危急存亡之际,计较恁多有何意义,许绍仅以峡州(夷陵)归附便得郡公之位,丘和若以交州十万兵马归唐,陛下觉得李渊可会吝啬一个国公之爵?”
萧铣闻言愕然,无可反驳,做大事而贪小利,这便是萧铣近些年来的心态变化,当年起兵之时,为笼络岳州诸将,大肆封王,后来尝到苦果,以至于萧铣越来越在乎权力,不愿放权,更不愿加官进爵。
岑文本这般忠心,辅佐国政,地位崇高,若在大唐便是正三品的宰相,即尚书左右仆射、侍中、中书令等职,而在萧铣至今亦不过四品的中书侍郎,更是没有爵位在身。
萧铣亦是没有任命仆射、侍中、中书令等职,仅以岑文本这个中书侍郎代行宰相职权,由此可见萧铣的品性。
尽管出身高贵,乃是萧梁皇室,但其祖父西梁安平王萧岩在前隋开皇九年起兵被杀,萧铣便是流落民间,家境贫寒,以卖书谋生,直到杨广登基,借着萧皇后的外戚关系,才得以入仕,官任罗川县令。
说到底,萧铣骨子里还是有些小家子气,远远没有李渊那种气概,更没有李渊的用人的手段。
李渊起兵时亦是大肆封官,但李渊可没有封王,而且封官后完全可以掌控,但萧铣大咧咧的分封诸王后发现不能掌控,而后便是休兵屯田等一系列自毁长城的操作。
正在众人争论之际,皇宫禁卫急忙进殿,“陛下,前方急报”。
萧铣一惊,忙是命人取过来,急忙打开一看,看罢便是脸色煞白,继而破口大骂,“狗贼子,不得好死”。
岑文本见状大惊,忙是追问,萧铣将手中战报扔下来,指着殿中众人怒骂道:“尔等饱食梁禄,需得粉身碎骨以报之,怎敢叛国投敌”。
郑文秀等人脸色大变,忙是伏地拜倒,“陛下何出此言,臣等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岑文本框心底悲戚,萧铣已经完全癫狂了,口不择言,殊不知这般毫无理由的指责辱骂,本就人心惶惶的文武百官,对萧梁只会更加离心离德。
打开战报一看,岑文本亦是色变,闭上眼睛,嘴唇抖动,难以言语,郑文秀等人见状顾不得许多,上前夺过战报,看罢便是破口大骂,“直娘贼,盖彦举安敢如此?”
郑文秀虽是名字“文秀”,但他出身是巴陵(岳州)旅帅,一介武夫,口吐芬芳不足为奇。
岑文本稍微平复,直说道:“陛下,如今文士弘全军覆没,东边、北边的唐军已是长驱直入,直逼江陵,仅剩南方尚有退路,形势如此严峻,还请莫要犹豫,快快下旨笼络丘高二人,以确保南方不失”。
事情非常简单,东路军黄州总管周法明攻占安州,隔断江陵与东边江州,江州总管盖彦举迫于形势,竟以五州之地归降大唐。
北路军同样如此,金州总管李瑗攻占长林,切断北边鲁州与南边江陵的联系,鲁州刺史雷长颖归降大唐。
道理也非常简单,江州、鲁州已经成为孤城,跟国都江陵之间的城池尽数被唐军攻占,如此状况,坚守亦是无望,只得投降。
对于萧铣来说,唐军虽是进展迅速,攻占诸多州县,但大梁尚有州县在其背后坚守,只要各地兵马聚集,一齐反攻,唐军孤军深入,定是大败无疑,可偏偏萧梁各地的州县已经承受不住压力,纷纷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