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妇人闻言脸色一松,老妇人整理衣襟,慢慢说道:“李班头,做人留一线,也好为日后留个退路。
我儿用兵如神,唐军勇猛无双,试问那群反贼能撑住几日?我程家乃是土生土长的洺州人,想必你也知晓”。
“你这老婆子吓唬谁呢?”那尖嘴猴腮的泼皮见状顿时嗤笑道:“现在是汉东王的天下”。
李班头闻言似乎是听进去几分,深深看了一眼老妇人,并未动粗,并且制止住那泼皮,“把她们带回去,交给范相公,任凭汉东王处置”。
而后转头看向那几名衙役,“你们继续去捉那小子”。
就在此地直线距离不过一里之遥的一个草垛里,小男孩泪流满面,蜷缩成一团,浑身哆嗦,咬牙切齿的呢喃着,“阿婆,阿娘,挺儿一定救你们出来”。
“什么,抓住程名振的家小了?”左仆射范愿颇为惊喜。
新任的永年县令闻言直点头,而后便是低头说道:“只是让程名振之子逃走了”。
“程名振之子?”范愿一脸不愉,在他看来,程名振竟敢跟汉东王作对,便应该灭族,“多大了?”
“不过六七岁”,县令低头答道。
“一个六七岁的娃子能够逃去哪里,继续搜捕”,范愿冷哼道。
“那潘氏,李氏应当如何处理?”县令恭谨问道。
潘氏便是程名振之母,李氏便是程名振之妻。
“砍了,头颅送去前线”,范愿咬牙切齿,“程名振不知天高地厚,定要让其知道与汉东王作对的下场”。
县令心头一惊,忙是应着。
待得县令走后,范愿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眼中尽是狠厉,“程名振,你让我丢人现眼,我便让你尝尝丧母失妻之痛”。
当日程名振在城外红山击鼓,吓得范愿急忙求援,待刘黑闼回师后便发现范愿中计,范愿因此遭人嘲讽,上万大军守城,竟被数十面大鼓吓得紧急求援,范愿心中大恨。
想到此处,范愿从怀中掏出一封军令,正是刘黑闼手书。
前半部分嘱咐加强城防,后半部分便是吩咐范愿搜查程名振家眷,其中有一句“需以礼相待”。
或许,范愿心中亦是知晓刘黑闼搜寻程名振家眷的目的所在吧,范愿嘴角一扯,直将军令扔进火盆之中,化为灰烬。
洺水北岸,刘黑闼大发雷霆,一脚踹翻案桌,案桌上的两个匣子滚落在地,赫然露出两颗妇人头颅。
“他范愿焉能如此大胆,安敢违抗军令”,刘黑闼指着地上血淋淋的头颅喝骂道。
“大王,那程名振对抗王师,屡次袭我粮道,便该严惩”,大军曹湛冷哼说道。
“你懂个屁”,刘黑闼直接爆粗口训斥道:“程名振在夏王麾下时便有善于治理之名,如今用兵之能亦是过人,其家眷在手,正好劝降,为我所用”。
见得弟弟被骂,尚书曹旦直说道:“程名振既然投唐,恐难归附啊”。
“无论如何,总可一试”,刘黑闼平复一下情绪,坐回原位,“本王欲成霸业,需广罗天下英杰,绝不可行此残害妇孺之举”。
众将闻言应诺,纷纷赞颂汉东王仁义。
只是地上两颗血淋淋的头颅在这个场景里显得格外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