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练兵场如今已经是围场,其中豢养些一些猎物,以供皇帝驻跸时消遣。
此时的围场里,郑仁泰一脸掩饰不住的忧虑,不远处一位奔马驰射的男子,身穿骑射胡服,尽管须发鬓白,但是其身手矫健竟是丝毫不输于青壮。
等这两鬓斑白的男子发射万手中弹丸,驱马来到跟前,见郑仁泰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仁泰还在为老夫忧虑?”
打猎并非全部是用弓矢,也有弓箭形状的弹弓,只在弓弦处加一个皮兜子,箭矢换成弹丸便是,杀伤力同样不小。
郑仁泰,名广,字仁泰,这人年纪应该已有五六十,称呼郑仁泰表字,言语间以长辈自称,再看郑仁泰的恭敬模样,这人应该是郑家长辈。
果不其然,郑仁泰闻言苦笑道:“伯父,你私自出京,已是不该,现在私入围场行猎,更是有违法度,若是让朝廷知晓,可如之奈何?”
这人闻言摇头一叹,翻身下马,躺坐在地上,指着郑仁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仁泰啊,你是太子心腹,你更是我郑家的嫡系,只是伱这个脑子实在是愚钝”。
郑仁泰不明所以。
“你以为我郑善果私自离京,逃到你这里便是躲避罪过?”
只见这人摇头喟叹道:“你以为我来围场打猎便是罪加一等?你莫要只局限于眼前的形势”。
原来这人竟是前太子左庶子,荥阳郡公郑善果。
见郑仁泰一脸茫然,郑善果缓缓说道:“建成被废,我等太子党人无一幸免,只有暂避秦王锋芒,等他彻底掌权,求稳图名时,才会彻底宽恕我等”。
“那现在太子已经下诏,既往不咎,为何伯父还在这里?”郑仁泰依旧不解。
“你这痴儿,现在若是主动回去,岂不是证明先前是畏罪潜逃,那我这郑氏家主的脸往哪搁”,郑善果笑骂道。
“那你今天听见高攸之将巡察诸州后,为何执意要来围场打猎?”郑仁泰继续问道。
他年纪不大,长于军事,弱于谋略,对于郑善果这等老狐狸的谋划很是费解。
“虽不知高攸之具体行踪,但是河东河北,百废待兴,他必定会去,我今日闹得如此张扬,那高攸之并非庸人,定会察觉到,到时候一个擅闯围场的罪名弹劾于我,老夫便可回京了”。
围场是皇家围场,身为臣子竟敢擅闯,少不得一个不敬之罪。
见郑仁泰皱眉不语,郑善果不厌其烦,继续引导说:“这便是一个合理的理由而已,于我,于太子,于巡察的高攸之,我们全部体面的理由”。
郑仁泰愕然,“那高攸之能想到这些吗?万一得知伯父在此,更是擅闯围场,直接将你当做二凶逆党缉拿,可如何是好?
伯父在此,侄儿本就愧对太子,若是高攸之直接动手,那……”。
郑善果的笑容逐渐消失,盯着郑仁泰摇头一叹。
“这就是你不如高攸之的原因,你若是忠于太子,在老夫来时便应将我交出去。你若是忠于家族,便不该如此左右为难。
尽管建成被废,观音儿被废,但是荥阳郑氏仍在,你这个前太子妃的侄子依旧可以加官封侯,那就说明太子不会对我郑氏动手,他也动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