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刘仁轨也还没有进入到李世民的视野,毕竟只是一个九品县尉而已,连入朝拜谒的资格都没有。
按照历史轨迹,没有背景的刘仁轨将在陈仓县尉这个位置上,长待七八年。
直到有一年,陈仓军府的统军鲁宁娇纵枉法,在县里无法无天,刘仁轨屡次警告不得,反而召来鲁宁羞辱,刘仁轨一怒之下,将其押到县衙,直接动用刑仗将其打死。
陈仓军府的统军,位列从四品,当然,那个时候,统军已经改名折冲都尉,而刘仁轨这个县尉仅是九品,没有权力打杀四品武官,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极大,州县不敢隐瞒,立即上禀朝廷。
李世民闻讯大怒,“一个小小县尉,竟敢打死朕的折冲都尉?”
当即将刘仁轨召来,准备严惩,刘仁轨面对李世民的质问丝毫不惧,正色道:“鲁宁娇纵枉法,还侮辱我,我因此杀他”。
李世民大为惊异,认为刘仁轨刚毅正直,不仅没有惩罚,反而提拔他为咸阳县丞。
但是现在,刘仁轨的仕途已经全然改变。
高冲一直以来,便有意寻找一位未来的水师统军,只是思前想后,始终找不到最佳人选。
直到高冲来到白州,接触到白州水鸣军府的统军刘衍昌,听他提及刘氏七房,高冲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名字,尉氏刘氏的刘仁轨,那位后世誉为古代抗日第一人的刘仁轨。
唐高宗时期,大唐灭亡百济,由熊津都督刘仁轨镇守百济故地,百济的残余势力勾结倭国,企图复国,倭人不知天高地厚,举国来攻。
刘仁轨运筹帷幄,在熊津城外的白江口,一举歼灭来犯的倭国水军四万余人,这一战直接将倭国干废了。
这位可是水战的帅才啊。
高冲想到这里便是命令威凤卫查探,随后毫不费力的查到刘仁轨在去年李世民刚刚登储的时候,升任陈仓县尉。
高冲便直接上书给李世民,在奏报中,高冲一一言明。
在南阳刘氏那里听闻,也就是水鸣军府统军刘衍昌和南康州都督府长史刘洎二人,尉迟刘氏有一位能人,名叫刘仁轨,博学多闻,还请圣人考评一下,若是合格,还请调来岭南助我,我这里急缺人才啊!
李世民收到奏报后,也不惊诧,毕竟高冲的识人之明,众所周知,当即召来刘仁轨,一番考察后,赫然发现,这真是一位大才啊。
随即提拔他为南阳水师长史,位列从七品,连升数级,命令刘仁轨即刻赶赴广州。
年仅二十六七岁,没有任何战功,便官居七品长史,这起点已经相当不错。
虽然高冲心里想直接将水师交给刘仁轨,直接任命为统军,但是刘仁轨先前不过是九品县尉,既无资历,也无战功,赧然提拔成四品大员,肯定难以服众,而且也有可能拔苗助长。
高冲将刘仁轨调来南洋水师,其目的便是给予他最好的平台历练,就跟高侃等四人一样。
刘仁轨本来应该在陈仓县尉任上蹉跎上十年,因仗杀都尉从而进入李世民的视野,现在早早地来到岭南磨炼,其成就一定比原本轨迹上更高。
毕竟二十六七岁的刘仁轨无论是学问还是品行基本上已经定型,现在只是欠缺一个历练的平台,现在的南洋水师,无疑便是最适合刘仁轨的地方。
刘仁轨到达广州后,高冲也多次跟他详聊,果不其然,刘仁轨虽然博学多闻,但他对于水战更加感兴趣,再加上刘仁轨性格刚毅正直,从不蝇营狗苟,简直就是组建水师的不二人选。
接下来数日,高冲便是带领五十八家海商参观开越城,经过数日的了解,众海商对于市舶司的抵触情绪,已经是减轻许多。
甚至于不少人已经隐隐有些期待,因为他们在各自领域已经取得市舶司发放的勘合,在官面上,他们将是属于官府庇护。
来到开越城外,见到灰头土脸的冯游,冯智戴有些动容,“大哥”。
“六郎”,冯游一顿,咧嘴笑道:“一晃有些年没见了,叔父还好吧?”
冯游是冯魂的嫡长子,在冯氏排行第一,其后便是冯魂次子冯复春排行第二、三子冯宁邦排行第三、冯暄长子冯万辅排行第四、冯暄次子冯士刿排行第五。
而冯智戴作为冯盎的嫡长子,排行第六,也是未来高州冯氏的大酋长。
“父亲一切都好”,冯智戴点点头,然后上下打量一番,也是十分感慨,“大哥好些年没回了,还是那么消瘦”。
“比不得你们兄弟几个壮硕”,冯游摆摆手笑道。
“行了,你们兄弟二人晚点慢慢叙旧”,后面高冲带着众人走过来笑道:“子猷,伱这进度很可以啊,事成之后,你当记首功啊”。
“不敢不敢,杨长史调度役夫以及物料,辛劳多日,下官不敢居功”,冯游立即红参谦逊道。
按照冯游面对高冲和杨世略如此谦恭的态度,冯智戴眼底闪过莫名之色,只是在一边啧啧称赞,“这么雄伟的关城,拔地而起,真是了得啊”。
后面的杨世略挂着淡淡的笑意,“我不过是动动笔动动嘴罢了,真正辛劳的还是子猷啊”。
“好了,你们就别让来让去了,如期完工,都是大功一件”,高冲一句话定了基调,然后回头看向一众海商,“诸位觉得如何?”
“好啊,如此雄壮海关,某家已经可以看到广州日后的繁盛景象了”。
“如此雄关坐镇出海口,再有经略使英明领导,广州海贸之盛,必将开创历史”。
“是极,自古以来,未有如此之壮举啊”。
“正是,经略使当是开海第一人啊”。
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赞誉,高冲只是摇头笑笑,“海贸之兴盛,还要依赖诸位多多配合才是,一句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广州才会好,岭南才会好”。
众人再次附和。
今日齐聚于此,即便是宁纯等人也不是以官身前来,而是以海商的身份前来,便唯有以利益为重,这恭维赞誉之言,自从见到高冲便是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