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二陛下却也是党仁弘案子的最大变数。李二陛下不想让党仁弘死,无论如何,总会有办法的,而玄世这不也在为了党仁弘的这条命东奔西走吗?玄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为了一个大贪官的命这般奔波,或者到头来还会出点儿什么馊主意之类的。党仁弘如同大部分贪官一样,享受的时候尽情的享受,但是一到了被查处之后,就是各种后悔,但是党仁弘与旁人不一样的是,他享受的时候完全没有担惊受怕的意思,而且还为自己留了秦岭那样一条后路。如今他的后路也被玄世断掉了,这也是一种报应了吧,在广州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若是一朝被贬,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可会放了他?不得不说,党仁弘在广州做都督的时候,还是比较有手段的,一个人总会有两面性,党仁弘不好的一面已经呈现在了长安城诸多人面前,但是好的一面,却是被不好的一面掩盖掉了,现在,这些“好的一面”就已经被房遗爱整理好放在了玄世的书案上。“从这些案宗来看,党仁弘也是办事干练,很有才略的一个人,可惜了啊。”玄世翻阅过房遗爱送来的资料说道:“贪婪,最愚蠢的罪。”“恐怕这些,也成为不了党仁弘的助力。”房遗爱说道:“这次的事,太严重了,家父的折子都已经写好了,而且,朝中如家父者,不尽也。”“既然这件事情陛下想拦下来,那就让陛下去做吧。”玄世在心中已断定,这件事儿,自己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至于书案上的这些,先带给李二陛下看看吧。不是自己不肯尽心竭力,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就能够做到的事。人力有穷尽时。到了傍晚,玄世带着整理好的东西进了宫。李二陛下仍旧在东上阁。“侯爷,现在党大人正在里面见陛下呢。”来到东上阁殿前,门口的小黄门拦下了玄世说道。李二陛下在见党仁弘?看来陛下对他的事情是真的很上心啊。“谁在外面?”李二陛下的声音传了出来。小黄门连忙进去回禀。“回陛下,是东山侯爷在外头。”“让他进来吧。”玄世一进东上阁见到的就是党仁弘跪在地上痛哭,而李二陛下看上去有些疲惫,站在一旁。“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眉目了?”李二陛下看向玄世问道。玄世行过礼之后摇摇头,看到了李二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陛下,这是臣到现在为止能够查到的所有东西,其中也包括大理寺当中储备的卷宗,都被臣和房遗爱一一翻阅过了,请陛下御览。”玄世将准备好的东西递上前去。德义上前,从玄世手中接过,转交给了李二陛下。李二陛下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粗略的翻看了玄世带过来的东西,这些东西李二陛下虽然心里有谱,但是亲自翻阅过又是另外一种感觉。看完之后,李二陛下将东西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叹息一声。“自太原起义始,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为了什么?不正是因为当时朝廷不像朝廷,百姓苦不堪言,但是现在你的所作所为,与暴隋之时有何区别?”“臣知罪,臣并非没有想过这些,只是当初九死一生,活到现在,心中以为,应当好好享受,臣也自知剩下的日子越来越少,正是因此,心中的贪念越来越深,朝廷的俸禄对于臣府上,实在是吃紧,于是臣就......”党仁弘的一番话,让李二陛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罢了,先带下去吧。”殿外的侍卫走进来将党仁弘带走,东上阁之内,只剩下了李二陛下、玄世和德义三人。李二陛下坐在软榻上扶额,看得出党仁弘的事情确实是对他打击很大。“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朕打算明日在朝堂上,下罪己诏,只希望能保住党仁弘一命了。”接着对德义说:“德义,明日早朝,召长安城五品以上官员,太极殿议事。”“诺。”德义应声。玄世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对于一个贪官的饶恕,让玄世心里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儿,这种感觉难道就是良心上的谴责?但是他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党仁弘不过是当中“翘楚”他所做的那些事儿,官员当中,多多少少都会有沾染,只是没有照他做的这么严重罢了。远的不说,就说长安城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例子还少吗?世家结党营私的事情还少吗?现如今玄世也只有拿着这些例子来安慰自己罢了。可是,良心真的好痛。现在看来,李二陛下明日一早,怕是要在朝堂上卖惨了。“儿,明日早朝,不准缺席!”李二陛下说道:“退下吧。”“是。”玄世行礼之后,退出了东上阁。既然明天的早朝要进宫,那今晚玄世就回不了庄子上了,长安城这边的侯府当中好在东西还都算齐全,至于府中的下人,也早就已经招募了上来,住进去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走进家门,没了以往的感觉,总觉得有些,物是人非?与门房打过招呼,玄世熟门熟路的来到自己以前的卧室,吩咐下人准备晚饭后,就一直呆在卧室当中。虽然原先这府上的人都去了东山县的新宅子当中,但是府中很快又补充上一些人手,至少能保证随时回来随时住。“来人。”玄世朝着外面唤了一声。“侯爷有何吩咐。”门外的人应声道。“明日让管家去伢市上再买一些丫鬟下人回来,那些卖儿典女的,优先买回来吧。”玄世说道。“是。”下人应声道。算是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儿,弥补一下良心上的疼痛吧,党仁弘在广州祸害的人是否比伢市上的那些人可怜,只是山高路远,玄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