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陛下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任由那突厥之后的薛延陀在大唐北疆耀武扬威。
必定会征王师以讨不臣,不过此番薛延陀的真珠夷男,只遣其子统帅本部少量精锐。
以及同罗、仆骨、回纥、白雷等部为主力南侵,也就是说,薛延陀的主力,尚游弋在大唐所不知之地。
大唐若要兴兵,必定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以击薛延陀。
若真如此,必然,驻扎于关中,乃至陇右的重兵,必定会抽调大批。
可现如今,吐蕃来使,正好遇上了此事,他们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必定会及时传讯吐蕃国主。
甚至会借此机为由,兴兵威胁到大唐的陇右,剑南之地。
一个是还没动手,一个是已经动手,大唐,肯定会先解决已经露出爪牙的薛延陀。
但如此一来,吐蕃如何?
李道宗作为大唐的宗室名将,在大唐的诸多武勋重将之中,韬略和战略眼光也都是名列前矛的。
随着在内心反覆地复盘着吐蕃与那薛延陀,最终,一个令李道宗极不愿意看到的后果,显现在他的脑中。
李道宗呆愣愣地颓然坐到在榻后,看着那张地图发愣,不管他如何反覆推演。
吐蕃与那薛延陀,一南一北,天然就形成了对大唐西域与丝绸之路的夹击之势。
若是陛下断然拒绝了吐蕃的和亲请求,一直窥视大唐剑南道。
与大唐在剑南道,甚至是在陇右都有过交锋的吐蕃。
又岂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甚至于,哪怕是答应了和亲。
那些贪婪的吐蕃人,指不定还会提出许多在过去的大眼君臣眼中看起来十分过份的要求……
而以陛下的性情,必定要将薛延陀弄死弄伤弄残废,但是那锋芒含而不露的吐蕃,必定会以安抚为主。
大唐不是没有在短时间之内,同时发动两场大规模战争的能力。
但是那样一来,必定会让大唐王朝伤筋动骨……
李道宗抚着额头,满脸纠结与沉重地捶打着大腿低吼道。
“真该死!该死的薛延陀,该死的吐蕃……”
此刻,守在书房门外的管事,听到了自家殿下那失态的咆哮声,吓得赶紧探脑袋看向里边。
在他的印象里边,这些年来,自家殿下几乎就没有过失态的时候,哪怕是王妃还有县主拉了双眼皮。
殿下顶多也就是关门在书房里边安静一两个时辰就恢复了正常。
哦对了……还有就是每一次去老程家赴宴,都是被门板抬出老程家,就没有哪一会是自己走出来的。
但是像今天这种模样,还真是第一次得见。
等到李道宗抬起头来的时候,外面的管事已经又赶紧站得笔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更没有听到一般。
……
李道宗开始缓步在书房之中游走,双手绞在一起,犹如一头困兽般。
那张平日里显得斯文儒雅的脸庞,此刻也有些狰狞。
如今皇族之中,适婚的宗室女子,除了自家亲闺女阿暖,似乎就没有谁。
其他的不是已经嫁了人,就是年纪太小,唯有阿暖,可是阿暖可是自己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