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和姜小玉走出驿馆,很意外地看见姜家一家三口居然还等在驿馆的门口。
因为今日驿馆裏面入住的,是一群辽山县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尊贵人物,整个驿馆的防衞,极为严格。门口的十丈之内,不许行人靠近。一般胆小怕事一些的百姓,见了这般阵势,就是路过,也纷纷选择绕道。
因此上,这驿馆门口显得异常的清净,姜家三口坐在对面石头上的身影,张易之和姜小玉一眼就看见了。
见到两人出来,对面的三个人也都是立即站起身来。
张易之领着姜小玉来到他们面前,笑道:“姜伯父,你们怎么还在这裏等着?”
姜山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最终还是失败,他只好苦笑道:“你先回家去和你们家中的人道个平安,然后自己来我们家,大家一起吃个晚饭,庆祝你逢凶化吉。”作为一个商人,他平素是伶牙俐齿的,可是,今天他的语气却极为生硬,仿佛有许多隽永的意味无法散发出来一般。
张易之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姜小玉早已扑进了母亲的怀里,稀里哗啦地抹起眼泪。作为夫妻二人这十几年来唯一的牵挂,姜小玉虽然不是姜山夫妇亲生的,在他们那里,还是极为得宠。看着女儿委屈的样子,崔氏虽不知她遇上了什么样的事情,也不免恻然,抱着女儿的头轻轻地安慰。
张易之最受不得女人流眼泪的样子,藉着这机会,向姜山拱拱手,又向小月微微一笑,连忙逃离现场,往自己的家中行去。
刚来到门口,却见门槛之上,一左一右坐着两尊罗汉,正托腮坐在那里,四只呆滞的眼睛,向外射着茫然的光亮。
见到张易之走近,两人也是无动于衷。张易之讶异不已,遂开口问道:“张宝,琳达,你们坐在这裏作甚?”
“啊——”两尊罗汉忽然齐声发出尖叫,“倏”的站起身来。
“五郎,你可回来了!”
“五哥,你,你没事吧?”
张易之讶道:“能有什么事?”转向林秀道:“这次还要多亏你,及时找来候校尉,否则,等到皇嗣他们的大队人马赶到,兄弟们说不定已经伤亡惨重了。”
林秀赧然笑道:“这都是五哥的绸缪得当,我只是一个小小跑腿的,当不得这样的夸赞。”
张易之笑了笑,道:“你这次的功劳,我自会报上去,不知倒时候你想要什么奖赏呢?是当官还是钱财?不管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我自会据理力争。”
林秀摊摊手,道:“当官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也不是我的性格。我这人,恐怕也就是适合当个跑腿的。五哥若是不嫌弃,一直留我在身边跑腿就好。至于钱财,跟在五哥身边,我吃穿用度都不愁,偶尔五哥你丢点碎银子过来,也够我出去找个临时的浑家玩弄玩弄。所以,这也不必了。”
张易之还待要劝,林秀的态度却极为坚决,硬是什么都不要。
张易之心下温暖。他知道,林秀所说的,都是真话。但有一点,他故意没有提到,那就是若是林秀不来分这份功劳,这份功劳自然要算在张易之的身上。这样,张易之越发显得劳苦功高,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所得就越发的丰厚。林秀这是欲要通过牺牲自己,来成全张易之。
张易之暗暗忖道:“兄弟,就凭你今日的这番话,日后我一定要混得风生水起,将你今日赋予我的,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忽然,张易之想起了刘符度,便苦笑道:“听说刘符度受伤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五郎还是不必替他发愁了,他已经回来了!”张宝在一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