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径直来到主位坐下,向武三思道:“今天请大王来,非为他事,是为了高阳王!”
武三思心下一凉,暗忖道:“难道是这小子得罪了张六郎,才害得我今日遭受如此冷落?若是如此的话,回去真该好好教训这小子了。儿子我有一群,皇位却只有一个,可不能因小失大!”
“六郎有话请直言,若是这小子有见罪之处,小王绝不会姑息!”武三思嘴裏说道。
“见罪?”张昌宗摇摇头,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我和高阳王平时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自然谈不上见罪。只不过,听说他最近痴迷上了神都城内一位才女?”
武三思顿时有些无言,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其实,武崇训追求王雪茹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而且并没有反对。武三思早已看出,武则天有意把安乐郡主武裹儿嫁给武崇训,但武崇训对于安乐郡主虽然也有几分喜爱,却远远比不上对王家小娘子。
在这件事情上,武三思纯粹是从利益的角度去考虑的。
李武两家结亲,对于他武三思自然有好处。一旦这亲事定下来,他梁王府自然而然地会成为武家的中心,从而取代魏王府。而且,那些现在人心惶惶,生恐被两党之争殃及的武党大臣,也能放下心来,继续追随他武三思。但这样也有弊端,一旦结亲,他武三思总不好去夺亲家翁的皇位吧,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
而若是与王家结亲,则有利无弊。王家累世豪门,子弟遍布朝中还有地方上的许多重要衙门,就是在军中,也有不小的影响力。传言对妹妹极为宠爱的王循又是下一任家主的第一人选,这亲事一旦做成,梁王府的势力也必然会大为增长。就现时而言,王家比朝不保夕的庐陵王,影响力实在大不少。
武三思早已听说了那天他儿子武崇训和崔湜两人,在王家的遭遇。一直以来,他只以为这只是由于张易之对崔湜看不顺眼造成的。如今,既然张昌宗过问,想必张易之竟是看上了王家的小娘子。若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和张家兄弟争为好,毕竟武崇训还有安乐郡主这样一个很好的选择,若是为此和张六郎撕破脸皮,就太不划算了。
一念及此,武三思便装傻,笑道:“哦,竟有此事?小王最近一直忙于政事,对犬子疏于管教,实在不知道竟有这等事情。这样吧,待我回去好好盘问他一番,若是真有此事的话,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一番。成天就会在外面瞎闯荡,斗鸡跑马,吃喝玩乐,根本不会为家里还有朝廷分忧,实在可恶!”
不想,张昌宗却微微一笑,道:“教训?我看就不必了吧,令郎也是诸王子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才子配佳人,自古都是美事啊,咱们又怎能将他们生生拆散呢?”
武三思听得一愣,张昌宗的态度,实在是太令他意外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小子在说反话,他肯定是在试探。当下,武三思拿出平生最诚恳的语调,说道:“不然,不然,才子配佳人是没错,我这逆子不过是草包一个,附庸风雅还略凑合,真才实学不值一哂。他这种人,若不是出身在我这样的人家……”
张昌宗的脸色越发的冷了下去:“大王似乎对我这主动作伐之举并不领情哩,你让小官这等小人物情何以堪!”
武三思一听这语态,终于弄明白,张昌宗所说,竟然并非反话,他的额头顿时渗出了几滴冷汗。
“既然是五郎好意,那小王就代犬子拜谢六郎了。只是不知,六郎为何如此襄助呢?”他始终不明白,张昌宗为什么偏要拆散他兄长的良缘。
“我看安乐郡主相貌端庄,温柔娴淑,倒是我兄长的良配,大王若是能促成此事,我张六自然感怀在心,没齿难忘!”张昌宗说道。
武三思今天第一次拨开云雾,见到了真相:原来,他想让自己的兄长和未来的太子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