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刚跑开的时候,阙特勒若是去追,还是来得及的。可阙特勒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追去因为后面正并肩走上来的,是他的两位堂姐——史珍香和史云香。
阙特勒对这两位堂姐,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可以说,他对这两个人,还有两分恨意——因为她们是默啜可汗的女儿。不过,越是如此,阙特勒就越发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绝不允许自己在露出少许的失态之色来,让默啜可汗家的人找到抨击的借口。
一边是张大,一边是史珍香姐妹,都很重要,阙特勒权衡了一下,还没有走出选择,张大就以实际行动,帮他做出了选择。
于是,阙特勒只好苦笑着迎上了自己的两位堂姐。
“阙,半夜三更的,你到王宫的门口来做什么?”史云香今天似乎脾气不怎么好,看见堂弟走山上来,她没有给好脸色,反而立即质问。
阙特勒则显示出了自己在两位堂姐面前,一贯的恭谦,笑道:“也没什么,方才遭遇了一个小贼,被我一路追捕,不知不觉就追到这裏来了?两位堂姐,怎么你们也还没睡吗?”
史云香没有客气,道:“这关你事么?我看方才那人看着也不像什么贼人,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探听到了,追到这裏来杀人灭口?”
她这话其实只是刁难之辞,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阙特勒做贼心虚,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连忙否认:“绝对没有的事!”
史云香正要再开口,旁边她姐姐看不下去了,抢先说道:“好了,不要胡搅蛮缠了!”又转向阙特勒道:“阙,你且回去吧,你云姐姐今日心情有些不好,说话过分了一些,不要往心裏去哦!”
阙特勒恭谨地说道:“不敢!”缓缓地转身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和这姐妹两个只说了这几句话,他的拳头已经攥得紧紧的,青筋毕现。
看见阙特勒走远,史珍香才嗔怪地向自己的妹妹道:“你啊,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就算你心情不好,也不要见谁都乱发脾气嘛!也亏得阙脾气好,若是一般人——”
“一般人又怎么样!”史云香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脾气好?我说他是城府深才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整天介阴着一张脸,装模作样的,我是不喜欢他这样的!你好像也不喜欢吧,不过你也和他一样,都愿意把内心裏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罢了。”
史珍香对自己这个妹妹有些无可奈何,摇摇头,道:“罢了,不和你说这个了,你说说,半夜三更的把我叫出来,到底要说什么事?我还要歇息呢!”
史云香的面色顿时一变,方才的爽利顿时如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幽怨,她那一双眸子,有气无力地瞪视着眼前昏暗的虚空,似有无尽的言语,不能叙说出来一般。
“那人——那人他气我!”咬了咬已经被她自己咬了太多次,快要渗出血来的嘴唇,史云香终于开口。她没有叹息,但这声音却明明是在叹息。
史珍香苦笑:“你说的那人,我昨晚也见过了。端的是一个出色的人物,把他放在我那位未婚夫的面前,就更加显得气质儒雅,俊逸不凡。而且,听你说起他的那些过往,我也能想象得出,这并不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公子,而是有真材实料的。这种人,眼界应该很高吧!”
顿了顿,她看了一眼神态萎靡的妹妹,继续说道:“你出色是出色了,不过,他年纪轻轻,就已经作为一国使节,担任和亲这样的任务,可见他在大周那边,是很受器重的,将来前途无量也不在话下。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舍弃自己的前程,前来这北方苦寒的草原居住呢?而你,作为堂堂的突厥公主,在草原上土生土长的,总不可能跟着他,前往南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