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今天咱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要杀出去,就大家一起杀出去!”
以阙特勒的性子,平时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但此时他身上的伤还有周围滔滔的敌军,反而激发了这个半大男孩心底的血性。以他的本事,在这样的天气之下,猛然向外冲过去,还真有可能成功。毕竟,这雾色就是掩护,只要不是靠的太近,谁都不会知道他就是此次默啜可汗的两个主要目标之一。
剩下的几个亲兵听得阙特勒此言,一时间也是热血直往脑海里涌上去。平素里,他们对阙特勒或许是畏多于敬,这时候却全然反转了过来,敬绝对压过了畏,他们只觉得,能随着这样的主人一起死去,也算是死得英雄了。
一时间,几个亲兵如有神助,奋起余勇来,竟是锐不可当,好几个敌军只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就成了他们刀下亡魂。
然而,这样的局面,终究是难以长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几个人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勇气,不过是区区的浪花而已,很快就会被淹没在大海之中。眼下就是这样,待得那被杀得有些忙乱的默啜麾下军士调整过阵脚,阙特勒再一次陷入了危机之中,而且这一次,他所经历的危险,又比前面几次,都要大得多。就算是以他的勇武,面对着随时都有七八个人围攻的险境,也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更为糟糕的是,就算他能杀伤一两个敌人,立马还会有其他的敌人增补上来,战力丝毫不会减弱。
当前局面,不啻枯鱼之肆,任个人的武力强悍得像楚霸王一样,也难以扭转局面,阙特勒终于绝望了。
“啊!”阙特勒再次长啸。
他实在是太不甘了。他少年英雄,而且有勇有谋,敢作敢为,本以为这一辈子定能找到机会,寻回他父亲当年的荣耀,不想如此大计,竟要在这种时候中道而废!
他恨,他恨默啜!若是没有这位二叔,他就不必从小压抑自己的性子,收敛自己的锋芒,他也可以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拥有自己精彩的童年。若是没有这位二叔,他说不定已经为自己的国家,建立下了领人侧目的功勋。
他恨武延秀。这厮长得一副英雄模样,却是个没有骨头的银样镴枪头,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出卖同伴这样的背信弃义之事。而且,这还偏偏连累到了他阙特勒。
他恨韦满、恨默啜身边的其他所有的帮手。若是没有这些人为虎作伥,默啜就算有着滔天的能耐,也不可能坐在可汗的位置上。
他甚至恨老天。老天给了他令人羡慕的出身,令人嫉妒的姓氏,令人崇拜的勇武和令人惊叹的隐忍,却没有给他常人一般的运气。他虽然撼山之能,却没有回天之力,堂堂的英雄还没有释放出耀眼的光芒,就要在这裏陨落,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带着这种强烈的恨意,阙特勒使劲劈砍,他放弃了防守,他只想多杀伤对手。既然终究是难以幸免,那就多拉几个人陪葬吧,哪怕是多杀一个人,也是多削弱了默啜一份实力!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之声传来。现场交手的那一群人都是一愣,回头望去。
原来,因为天气的原因,今天交战的双方,并没有用箭,因为大雾之中实在是难辨敌我。而且,由于这裏原来是居住区,障碍物极多,加上阙特勒兄弟早有准备,也不好用骑兵冲突。所以,参与围剿阙特勒兄弟的军士,都是下了马,直接充作步卒,而且是清一色的弯刀,以这种极为单调而残酷的方式杀敌。所以,当现场忽然传来马蹄声的时候,大家都意识到,这定是阙特勒这方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