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神威回过神来,自己这针还没有扎下去,这男人鬼叫什么?他气得一巴掌拍在那中年汉子的头上:“你鬼叫什么?我这针还没扎进去呢。”中年汉子闻言,楞了下,喃喃回答道:“我,我看之前那几位,坐,坐上来后,都叫了那么一嗓子,我,我以为这是规矩。”他这番话,让众人先是楞了下,接着哄堂大笑起来,倒是将之前紧张的气氛给冲淡了不少。刘神威更是气得脸色通红,想也没想,很干脆的将手里的针头,扎进了中年汉子的屁股中。“啊……”这次中年汉子再次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他可算明白,为何方才那几位治疗的时候,都会叫唤出声了,真特娘的疼啊。在刘神威的暴力施为下,一针筒青霉素,很快注入了中年汉子体内。李忘忧示意他穿好裤子:“去将你家娘子唤进来,一起在这里待一会。半个时辰你若没有事,这鬼门关就算是闯过去了,能不能活,就看你的命了。”中年汉子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对于他来说,若是治不好这病,回去也是等死,还拖累家人。不如今日就做个了解,若是活了,那就白捡一条命,若是真挨不过去,自家婆姨也能少受点罪。他恭恭敬敬跪下给李忘忧与刘神威磕了头,然后出大堂去找他娘子去了。大堂外,他那娘子一直在默默流泪,见他出来了,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大郎,如何,贵人可是给你用过药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吗?”中年汉子点点头:“等半个时辰,若是能活,这条命估计还能保住,若是……哎,晚娘,是我拖累你了啊。要有个万一,咳……咳、咳,你带着几个孩子再嫁吧。我,我就一个请求,找个对孩子好的,成吗?”“大郎,你,你说什么胡话,你若是不在了,我自然会拉扯几个孩子长大。你若是去了那边,就好好等我,等我将孩子养大,再去找你。”那妇人哭得甚是凄苦,双手死死拉住中年汉子的衣袖,不肯松手,就仿佛她一松手,她的夫君便会离她而去般。两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站在太医署大堂外,一边哭一边说着话,倒是看得李忘忧等人心中不是滋味。刘神威甚至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忍不住问道:“子忧,万一真有你说的过敏反应,没办法救吗?”李忘忧缓缓摇头,大唐就这医疗条件,拿什么去救?他实在不忍心再看这对夫妇,干脆扭过头去,朝萧瑀拱了拱手道:“萧公,那几位病家,我估计快则三两日,慢则四五日,便可痊愈。萧公这几日可继续服用汤药,待几日后看到效果,便可放心用药了。”让他没有想到,萧瑀这老头却忽然挽起了袖子:“来,给老夫做那什么皮试!”“萧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忘忧一时没反应过来。“打针,注射青霉素,老夫不用等那些病家治愈了。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今日却差点犯了大错。既然那些百姓人家用得药,老夫为何用不得?让人为老夫试药,殊是不齿!哈哈,不过老夫倒也不后悔,若是因此,能治愈那几位病家,倒也是件佳话。来,刘奉御,给老夫做皮试!”萧瑀这话,却是让张宝藏、太医令等人都是大惊,纷纷出言劝阻。“萧公,不可,左右不过多等几日,待那药效出来,再用药不迟啊。”“萧公三思,这青霉素乃是新药,还是等等吧。”萧瑀却很坚定的摇摇头:“让百姓试药,老夫已然羞愧不已,诸公莫要再劝。这药既然百姓用得,老夫为何用不得?刘奉御,烦请给老夫做皮试。”刘神威犹豫了,给百姓施针,与给萧瑀这样的大佬施针可是不同的。倒是李忘忧郑重其事的朝萧瑀长揖一礼:“萧公大义!这青霉素,却是良药,推广开去,能活人无数。既然萧公敢于为天下苍生试药,我等又岂是没有担当之人?”他扭头看向刘神威:“神威兄,请为萧公进行皮试,若有任何意外,我自当去与圣人请罪。”李忘忧这话,倒是说得刘神威眼眶都快红了:“子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药是我用的,自然由我一并承担,与你何干。你走开,此事与你无关!”他说完,直接将李忘忧推到了一旁,拿起酒精给萧瑀手腕处开始消毒。萧瑀倒是捻须大笑:“哈哈,这与二位又有何干系?此药是老夫让你们用的,有任何问题,自然是老夫自己承担。诸位,你们可都听好了,若老夫用了药,但有任何不测,与户县伯、刘奉御无关,还请诸位届时做个证明。”萧瑀这番话,听得一众太医署的师生纷纷动容,全部朝他长揖一礼:“萧公高义!”话已至此,张宝藏与太医令也只能对视一眼,长叹口气,不再出声阻止。刘神威稳定一下心神,倒是难得动作轻柔,将针管刺入了萧瑀手腕上方的皮肤内,注入些许青霉素药剂。有太医署的博士,上前搀扶萧瑀到一旁坐下休息。大堂内,气氛倒是显得有几分紧张。一刻钟后,李忘忧上前查看,不由长出口气。阴性,没有任何反应!他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朝刘神威点点头:“神威兄,阴性!”太医署一众师生闻言,也跟着拍手叫好,大堂内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萧公,烦请解开裤带,我给你用药施针。”刘神威也长出口气,朝萧瑀笑道。萧瑀哈哈大笑:“没想到啊,老夫居然也有当众宽衣之时。汝等都盯着老夫作甚,老夫又不是那平康坊的小娘子,滚滚滚,一边去!”他的玩笑话,惹得众人大笑,也不好意思涌过来盯着老头的屁股看了,纷纷侧目。刘神威给萧瑀打过青霉素后,又嘱咐道:“萧公,那桑杏汤还请继续服用,多喝温热水,少吃辛辣食物,注意保暖,防止着凉。几日功夫,这风热犯肺之症,应该便可痊愈。”“好,好,老夫倒要看看,孙道长这神药,是如何神奇之法,哈哈。”李忘忧又让萧瑀在大堂内休息了一刻钟时间,见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才准备送他出去。刚搀扶着萧瑀向堂外行去,却听一位太医署的医博士猛然惊呼出声:“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