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忧这话,让李二微微犹豫了半响,还是颔首同意了。不管怎么说,刑部侍郎王熙仲忽然抛出的这封,所谓不良人从胡商手里搜出来的密信,李二内心还是表示怀疑。既然李忘忧说他若是写密信,不会让众人识破,那不如试试,也是应当的。李二站起身来,盯着李忘忧道:“李忘忧,你准备如何向朕与诸公证明这一点?”“陛下,很简单。太极殿有左右两间偏殿,我可进入一侧写下密信,交由陛下与诸公验看,再将这密信送入另一侧,由陛下指定一人接收密信。若臣能瞒过陛下与诸公的眼睛,将要传递的信息,送至另一侧偏殿之中那人手中,陛下自然便可知道臣是否有撒谎了。”李二点点头:“可,米拓,你去另一侧偏殿之中,准备接收李忘忧传递来的密信。”对于自己身边这位内侍省省监,李二是绝对信任的。毕竟米拓不仅负责百骑司的内外联络与消息传递,更是李二身旁最亲近之人。“陛下,臣需要先向米省监交代几句如何接收密信,不知可否?”李忘忧又躬身道。“可。”李二再次点头,示意米拓去听李忘忧如何说。米拓快步来到李忘忧身旁,两人在李二与群臣的注视下,小声耳语了几句。米拓却是越听越狐疑,脸上表情惊疑不定,末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大殿之中,百官也是互相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王仁佑却忽然出列,向李二拱手道:“陛下,若是户县伯与米省监互相串通,此时已经约定好要写的内容,岂不是毫无意义?”群臣闻言,也是纷纷点头。对啊,若是此刻李忘忧便告诉了米拓,待会我要写什么内容给你,届时李忘忧在信纸上胡乱写些内容,米拓却也知道,那就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李忘忧闻言却笑了:“陛下,此事甚是简单。待我与米省监各自进入左右偏殿后,请陛下手书要传递的内容给臣。再由臣将其写成密信,传递给另一侧偏殿中的米省监。若是臣能瞒过陛下与诸公,将信息传递给米省监,便足以证明方才臣所言真伪。”李二琢磨一下,却是这个道理。若李忘忧真是细作,那自然要选择最隐蔽传送消息的方式。他要真能瞒过自己与满朝文武,将消息传递给米拓,那这封所谓的“密信”,就很值得商榷了。见李忘忧如此笃定,王仁佑与郑元寿几人不动声色的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分担忧之色。但事已至此,他们多说却也没有意义,只能静观其变。更何况,王仁佑与郑元寿等人,也压根不相信李忘忧所言。能够当着群臣的面,瞒过所有人将消息传递出去,这事怎么听也太神话了。李忘忧与米拓交代完毕,又让大殿之中的内侍,给他们二人各自准备了一些事物放入偏殿之中,便算是准备妥当了。“陛下,臣与米省监已然准备好,可以开始了。”李忘忧道。李二点点头:“好,那李忘忧你便去左侧偏殿,米拓,你去右侧。”李忘忧与米拓立即点头领命,分别进了左右偏殿。两处偏殿门在二人进入后,全部紧闭了殿门。同时殿门前,还有李二安排的宫中禁卫把守,避免有人偷偷为他们传递消息。一切准备妥当后,李二拿起纸笔,略一琢磨后,写下一段话。折好纸张,示意内侍送去给左侧偏殿的李忘忧。等不多时,却见左侧偏殿的殿门开启,内侍送出了一份信,交到了李二面前。李二好奇打开信纸,却不由的一愣。他手上拿的居然是张白纸,上面什么字迹也没有。“尔等可是拿错了信件?为何是白纸一张?”李二瞪了负责送信的内侍太监一眼。在李二看来,这必然是这些内侍搞错了,不小心送出了一张白纸。内侍赶紧跪倒:“回大家,奴婢绝对没有搞错,这信却是户县伯亲手交于奴婢,要转交米省监的信件。”李二闻言,愈发好奇,将手上信纸反复看了数遍,又对着光亮出仔细查看,最后还是只能确认,这是一张普通白纸无疑。他见自己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只能示意内侍将这份“密信”,拿去给大殿之中的群臣检查。王仁佑与郑元寿几人,当仁不让的抢先接过这份密信,也是同样反复查看了数遍,却也没看出任何问题来。一份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在众人手中反复传递了一圈,无人看出端倪。“呵呵,陛下,怕不是这就是一张白纸吧?那户县伯所谓的密信,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而已。”郑元寿冷笑一声。王仁佑也是捻须微笑道:“想必户县伯与米省监,不是通过这张白纸来传递消息吧?陛下,臣请将方才那位内侍搜身,想来真正的密信,应当是藏在他的身上才是。这张白纸,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李二觉得王仁佑说的也有道理,立即朝宫中禁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检查负责传递消息的那位内侍。那名内侍也不敢争辩,哭丧着脸,浑身上上下下被宫中禁卫检查了个遍,就连头发之中都没放过。不过,显然没有检查出任何夹带的东西。郑元寿还是不放心,又朝李二说道:“陛下,不若将这纸交给臣,由臣亲自给米省监送去?”“可。”李二自然点头应允。在李二与群臣注视下,郑元寿拿着那张白纸,行到右侧偏殿前,敲开了紧闭的殿门,将那张白纸递给了米拓。殿门关闭,很快又再次开启,米拓从中行了出来,哭丧着脸走到御阶前,给李二跪拜了下去:“大家,奴婢,奴婢不是细作啊!”李二闻言,腾的一下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米拓,你说什么?朕之前手书内容到底是什么?李忘忧他难道真写了密信与你?”米拓点点头:“户县伯写给奴婢的密信是,‘宫中有细作,已查明乃是米拓。’,大家,奴婢……奴婢可不是细作啊。”李二闻言,整个人都斯巴达了。米拓所言,正是方才他随意写在纸上,送入左侧偏殿之中的话。可这话,却又是如何传递到米拓那里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