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岩慢慢的找到了关键点,拖时间,只要等到赤玛妃解决赞婆,论钦陵就是他们板上鱼肉。
论钦陵冷笑一声,厉声说道,“在皇城擅动刀兵,令吐蕃儿郎自相残杀,他们没有死在护卫国土开拓家园的路上,而是走上了论岩为他们设计的不归路,何其不幸。
今日是设计除掉吐蕃大论,欺上瞒下,暗中调兵,行不轨之事,明日是不是就是设计除掉吐蕃赞普,自立为王啊?”
他声音冰冷,语气严厉,却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论岩知道,他是完了,就算躲得过今日,也躲不开赤都的猜忌了。
此番调兵八成是他亲力亲为,本想好好表现立一番功劳,却被论钦陵一番曲解,赤都如何能留这么一个对兵变如此“熟悉”的人呢?
活人哪有死人可靠,他可从来不介意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
果然,论钦陵此番言论说完,赤都为他辩解的声音就弱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好的路是将这些抗在身上,这样赤玛妃平定论钦陵之乱后,岩氏还能有一份功劳。
若是被论钦陵打为乱臣贼子,岩氏想要翻身就难了。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是赤玛妃,认清现实,他立刻全力完成赤玛妃的任务。
“论钦陵怎么知道这些人是由我一人调度,我可以与他们当面对质,不能还有其他人的参与,大家对你的独断专行不满一起为之?”
论钦陵没有理他,而是面朝赤都,“赞普,此人不可留。”
赤都有些为难,不过他倒是懂了论岩的意思,“不如等此事调查清楚,然后一并处理?”
论钦陵喝道,“查也是稍后再查,论岩这种贼子不除,吐蕃难安,今日请赞普务必下令,将此人斩首。”
赤都皱眉不语,沉默是最好的回避方式。
论岩又道,“论钦陵执掌吐蕃一来,做了多少不经过赞普同意的事,今日却请求赞普下令杀我,是想让全吐蕃人看到赞普被你胁迫,知道你多威风吗?还是想说赞普保不住自己的人,孤立赞普,无论那种用心,其心可诛。”
论钦陵瞪着他,“放肆!”
论岩冷哼一声,“今日我就放肆了,身为臣子,不知匡扶赞普,一心传扬自己的威名,你就是吐蕃最大的奸臣,最大的乱臣贼子。”
论钦陵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说,你继续说。”
论岩又道,“松赞干布对你如何?赤玛妃对你如何?你对得起他们吗?
你不过是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掌控吐蕃军权内政,却借此耀武扬威,东征西讨,让吐蕃军民苦不堪言。
灭吐谷浑与大唐交兵,年年战斗,军需开支占了国库三分之二,又妄想与大周争夺西域损兵折将,战败后被迫签订盟约,简直是吐蕃之耻。
吐蕃如今真的穷,都是拜你所赐。
如今盟约期限未至,又不顾吐蕃声誉、赞普声誉,撕毁盟约,无耻之极。
近期又强行攀附大食使臣,最后安排失当,让大食使臣中毒,引得大食军队列境,你简直就是吐蕃的一颗毒瘤。”
其实在今天之前,论岩从没有妙语连珠的说过这么一大段精彩言辞,也从未将论钦陵想的如此不堪。
但是今日情势危急,他一桩桩一件件曲解,这么连成一环,仿佛论钦陵真是个祸国殃民的贼子。
赤都在旁边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以往那个木讷的夫子吗?
论钦陵一开始很生气,听他说完这些反倒是笑了。
论岩也不知道他是被气笑了还是觉得这话真的可笑,但是他不信论钦陵不争论,只要争论,时间就拖延下来了。
论钦陵笑道,“我算是明白哪位女皇帝看到骆宾王讨武檄文的感受了,论岩虽然不是渊博的读书人,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有一番不一样的表现嘛。”
哈哈哈哈。
殿内回荡着论钦陵肆无忌惮的笑声。
没想到他的事迹还能被这么看?论岩也算得上人才了。
不灭吐谷浑,吐蕃哪里来的地种粮食,水源也要靠流血获得,那样的吐蕃何谈强大。
不图西域,吐蕃又哪里还有发展的机会?
这话说出去,说不定还真有不少吐蕃民众相信呢!毕竟他们不是亲手打江山的那一代,他们享受着先辈的付出,甚至安于如此在高原上虽然苦寒,但是安定的生活。
无论那一片土地,上面生活的大多都是平凡之人。眼界所限,只看得到眼前的土地,预见不到后世的发展;只能扫清自己榻上之尘,却难以顾忌他人脚下的坑洞。
周使说的的确不错,论岩这种庸人蠢人没到生死关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用兵变来除掉政敌呢。
看来赞普是真的长大了。
论钦陵慢慢曲下他的腰身,努力的匍匐在地,“希望赞普能带领吐蕃走向繁荣和强盛。”
他,败了。
若真的在刀兵相见的战场,或许他会怒发冲冠的率军反抗,走到赞普的身前愤怒的质问,但是如今火气消了不少,对于自己的一厢情愿也有了新的认识。
他挡住了这位少年的上进之心和前进之路。
论岩有两句话说的很对,他不能对不起对他寄予厚望的松赞干布和赤玛妃,也不能对不起噶尔氏的先祖。
父亲教会他忠孝,给了他领兵之才,松赞干布和赤玛妃教会他权谋,他们都有共同的目的,便是让他守护这片土地。
松赞干布的培养是为他的儿子孙子找到坚实有用的靠山。
却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出现在赞普的对立面,成为赞普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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