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看着杜荷许久,长孙无忌忽然醒过神来,颤声道:“你……你是为了朝会而……而……”
房遗爱赞道:“终于想明白了,长孙大人果然冰雪聪明……”
长孙无忌神情顿时变得惊恐起来,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杜荷,你……好卑鄙!你劫持我,就是为了独霸朝堂,为了在朝会上通过变法改革?”
杜荷笑道:“不错,长孙大人难道被雷劈中了?怎么一下子忽然变得聪明了?”
长孙无忌见杜荷爽快承认,面色顿时变成了死灰,抖索着嘴唇道:“朝会……朝会现在怎样了?”
“朝会很顺利,很圆满,这是一次胜利的朝会,奋进的朝会,没人添堵的朝会……”杜荷的笑容很灿烂。
“如此说来,改革变法……通过了?”
“托您的福,通过了!陛下已下了旨,即日由我老子和他老子一起主持变法一事,嗯,满朝文武也都很赞同,朝会气氛一度达到了高潮……”
长孙无忌无力的瘫软在床榻上,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喃喃道:“终于……终于还是被你得逞了。”
杜荷看着光溜溜的长孙无忌饮泪哭泣,心下也很不落忍,温声道:“老大人你别这样,我会负责的……”
长孙无忌:“……”
……
“杜荷,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陛下所说的改革就是你主使的,满朝文武不可能答应你的主张,满朝文武八成是世家出身,不可能赞同你官绅一体纳粮,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答应了?”长孙无忌咬着牙问道。
杜荷悠悠道:“不论文人还是武人,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利益,世人皆为利所趋,纵是清高如文人者也不例外,只要知道了他们需要什么,并且想办法满足他们的需要,我便能获得回报。”
“文人饱读圣贤书,皆是懂礼无私之人,他们怎么可能为利所趋?”
杜荷嘴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懂礼?无私?长孙大人是否把他们抬得太高了?历朝历代的江山都是武将打下来,然后交由文人去统治,结果呢?朝廷在文人的祸害下,变得越来越腐败,越来越无能,从根子上慢慢烂掉,最终导致改朝换代,被人所篡,这些都是文人干出来的,你现在跟我说文人懂礼无私?”
长孙无忌一窒,接着大声道:“改朝换代是因为皇帝昏庸!此非臣子之罪也!”
“皇帝昏庸也是被文官们教坏的,一个居于深宫不知道人间疾苦的皇帝,臣子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能不被教坏吗?”杜荷轻蔑的说道:“其实中间派占了大约一多半,昨天许以些好处也就差不多了。而且崔家你也知道跟我什么关系,老太爷说句话还是有人听的。而剩下的顽固派和你的结局差不多滴!”
“那你说,文人为利所趋,他们要什么利?银子吗?”
杜荷高深笑道:“所谓‘利’,并不一定指银子,文人最看重的,便是虚名和权位,当然,也有要银子的,我请陛下给他们加爵升官,他们的需要就被满足了,改革自然顺利通过。”
长孙无忌悲怆的闭上眼,长叹道:“大唐……完了!此风一开,国将不国,杜荷,你是千古罪人!”
杜荷无所谓的说道:“一生功过留待后人评说,是罪人还是功臣,你和我都无法下这个定义,我杜荷问心无愧,改革是必须要做的事,难道你希望大唐以后走向没落吗?这一点上咱们是一致的,为何长孙大人却不理解我的这番苦心呢?”
长孙无忌叹口气说道:“世家之患,需循序渐进,而你杜荷却主张强硬,朝廷与世家比有矛盾,如果这些世家闹起来该当如何?穷兵黩武,宣扬以暴制暴,这就是你的主张?”
杜荷大声的辩解道:“不错,朝廷若无强大的军事力量,如何震慑世家?如何应对异族?如何创立盛世?长孙大人,天下的事情太复杂,人心太险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孔孟儒道去感化的,如果世家起兵谋反,你难道觉得可以用孔孟之道劝说他们罢兵休战,乖乖的交卸兵器吗?”
长孙无忌沉默许久,抬头看着杜荷,沉声道:“不论你出于何种目的,兴兵绝对有悖圣人之道,我绝不敢苟同,杜荷,我无法理解你,你也无法赞同我,我们在朝堂上注定是敌人,就像跟你老子和房玄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今日朝会之结果,我无法接受,我会联同各位同僚再次向陛下上疏罢议,不惜以死相谏,也要请陛下收回成命!”
杜荷长叹道:“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随便你们吧,强国强军,是我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我不惜做任何事情来完成它,信念是必须要付出代价来捍衞的,哪怕代价是生命!”
长孙无忌目光泛起异色:“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捍衞……信念?”
房遗爱直接解释道:“不是啊,我老大的意思是,用你们的生命来捍衞他的信念……”
长孙冲咬牙切齿:“奸臣!果然是奸臣!”
杜荷看着一言不发的长孙无忌说道:“长孙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长孙无忌叹口气,点头道:“有!”
“尽管说。”杜荷很大方的说道。今天的事情已经圆满的结束了。
“……我的衣服呢?把衣服还给我!”
“如果你答应不跟我和我老子为难,我就把衣服还给你……”
“休想!”
“那你丫的还是光着吧……”
沟通无果,杜荷与房遗爱非常郁闷的走出了房门。
房遗爱见萧凡郁闷的神色,于是恶声道:“这阴人的还想跟老大为敌?他是不是觉得倒霉的日子还没过够?”
杜荷叹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原则,我有,他也有,只可惜,我和他所坚持的事永远都不合拍……”
房遗爱一撸袖子,恶狠狠道:“我去揍他一顿,他就会改变原则,跟咱们合拍了。”
杜荷拦住他:“算了,人各有志,不可勉强,暴力终究解决不了问题……”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房遗爱茫然的问道。
“做人做事不可做绝,小治中意长孙冲他妹妹,他日后也许会是当今国舅,多少留点情面吧。把飘香楼楼的妈妈叫来,咱们帮这阴人的父子把帐结了,也算是表示一下咱们的歉意。”
房遗爱看了他一眼,深深道:“老大果然重情重义,对敌人都这么仁慈……”
杜荷叹气道:“太心软了确实不好,我都痛恨自己这坏毛病了……”
房遗爱当即请了妈妈过来,当风韵犹存的老鸨倩笑嫣然的说出一个数字后,杜荷越发痛恨自己的仁慈了。
“我操!一万五百两银子?你们抢钱啊?”杜荷脸色变得很难看。
老鸨急忙跪下颤声道:“二位少爷肯莅临飘香楼,奴家怎敢收少爷的银子?少爷折煞奴家了……”
杜荷砸吧砸吧嘴,怔忪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对房遗爱严肃的道:“对敌人心慈手软是不是很不应该?”
房遗爱急忙点头:“太不应该了!”
杜荷仿佛找到了一个令自己心安的理由,释然笑道:“……那我就不帮这对阴人的父子结帐了。”
房遗爱:“……”
自此杜荷觉得差不多了,李世民估计也会为他吹黑哨的,主要是这件事情太丢人了。长孙无忌现在属于牙掉了往肚子里咽!胳膊折了褪袖里!看来自己要马上下江南了!这次一定可以解决一大批士族了!
而此时的琼州舰队已经进入高句丽的海域,这一日刘仁轨正在主舰上用望远镜观察情况。上方的侦查人员用旗子不停的挥舞,刘仁轨细细一看知道,那是前方发现了敌舰。
“三军准备!迎敌!”刘仁轨大声的喊道。传令兵听后开始击打打鼓,顿时整个琼州舰队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起来。听到鼓声大作,程鸾儿与苏定芳等人已经从船舱里出来。看着水军忙碌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对面的高句丽的水军主将朴景贤,因为没有望远镜的缘故,此时还没有发现琼州的船队,但是在逃回去的倭奴已经将琼州舰队的大体情况和他说了一遍。对于这种事情他一笑置之,怎么可能有天雷打到自己的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