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老者的声调提高了许多:“五月初七,全村离家。赴县城,青壮者入编运粮队与除蝗队,运粮队赴汾水码头参与运粮。老弱者留在县城接受救助。些许闲汉不务正业,实为我三晋之耻,以责令各族宿老责罚。”
“五月初七,唐军开始放火烧村田,灭蝗。”
老者的声音几乎已经是在大喊了:“五月初八,粮种配发定额公布。各县大族宿老联名上书县公,闲汉不罚,人心不公。闲汉无种,省得浪费。灾时为乱者,流放千里。”
“殿下,五月初十。各村就可陆续带着粮食与种子回村,每村派出最优秀的农户学习新粮种法,最晚五月十八就可再次下种,秋收亦有希望。”
李元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州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这时,每个老者都拿出一个卷轴来,每一个都感觉很粗。
“老朽先来!”这个老者开口之后,其余的人将卷轴放在自己的面前。那位老者打开卷轴:“五月初四,赵平村东赵三家老少六人进山挖野菜,夜无归。唐军无名军士十人夜入山林,救回滑入沟中赵家两人,将赵家老妇背回。”
“五月初四,河西村东李家族兄弟六人,下水抓鱼,落水两人。无名军士七人,找寻三十里河道,救回落水之人”
“五月初四……”
光是五月初四就念了已经十几条了,都是些很不算惊天动地,甚至不算是值得留名传赞的小事,可一笔笔,一条条却是被这些村中的宿老们记录在案。
终于在老者开口念着五月初五的时候,李元兴打断了他:“不用再念了,自家孩子为家中作些事情,不值得称赞。大唐的军士都是大唐百姓的孩子,也是大唐的孩子。他们吃的粮,穿的衣,均是来自大唐百姓的赋税。百姓养活了他们,他们为百姓作些事情,与情与理,与公与私都应当的。”
老头们一起站了起来:
“老朽等惭愧,曾经怀疑洛阳天灾那是不实之传闻,人力如何可胜天,人力如何可挡往洛水决堤,人力可让百里汪洋,千村尽毁之地不死一人,此时刻我等深感惭愧,特来向殿下赔罪!”
“本王不怪你们,亲眼看到的都未必真实,更何况传闻。”
“殿下所言甚是。想那颜回锅中抓米,圣师也曾经误会复圣偷食,却实为复圣颜回看到有草灰入锅,弃之可惜,将草灰与米同食,却是不想师尊食用污物。这几日在县城看到长安的报纸,更是深感我等眼光学识之浅薄,惭愧呀!”
终于,李元兴送走这些宿老们,留下的只是记载着军士善行的卷轴。
陆毛锋回来,带着更多的卷轴。
“不用汇报了,本王已经知道。通知各军,切记为善没有错,但不要傻善。发给村民粮食,远不如帮助村民自救更重要,清除蝗虫,复种田地才是要务。教化那些无德之人,可用重典!”
“是!”
“再以本王的名义通电皇嫂,灾后瘟疫一定要提前防备。既然是救灾,让各州县报上一个流程,交由六部共审,大唐要制订一个完整的面对天灾的应对之策,要从官员,管理,军队调用的级别,再到水井、河务。再然后是粮食,药品,以及对天灾之中作乱的小民,团伙。借天灾敛财的无良商人的处置。”
陆毛锋听李元兴说完,轻声说了一句:“殿下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不如直接下令就是!”
“事事要本王下令,百官有何用?”
陆毛锋不敢接话,赶紧退下去准备发电报去了。
李元兴离开帐篷直接就回到飞舟上,他不打算接触这裏的官员,也没有打算亲自到救灾现场去。这是大唐朝廷的事情,不是某个人的。
无论是救灾,还是灾后重建,这都是一个需要上下协调,精准配合的系统化工作。
既然有了计划,自己就没有必要再插手。
李二叫自己过来看看,无非就是增加自己身为秦王的声名罢了。
“传令,莱州补给。改为巡航飞行速度,在莱州作好长距离飞行准备,飞舟人员班次调整,准备起飞。”李元兴在踏上飞舟的楼梯的时候已经下令,唐军已经严格的按照李元兴的要求去作了。
而大唐的救灾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莱州,李元兴没有下飞舟,飞舟的蒸汽机都没有熄火,仅仅是在莱州补充了水和煤,然后将几个货仓之中加了一些水桶,还有装煤的箱子。那个原本用于作饭的厨房是头一次打开使用。
在试用之后,又在莱州作了一些调整,然后搬入食物原料。
去那里,没有人问,就是秦王妃王语烟都没有问过,李元兴是秦王,有任何的命令是不需要理由的,也不需要借口,那怕只是图自己心情高兴。
飞舟再次起飞,飞到海上之后,李元兴在一张纸片写了一个作标。
“耽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