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面具精妙处在于不仅可以仿真出面部表情,还有良好的透气系统,汗液等也可以渗出。兼之这面具面色本就白皙,此时冷汗淋漓,加上他背部可怖的伤口,足使人信个十分。
他此时也看清了空长相,心中忍不住赞一个先,这卖相简直是一流的帅,做和尚真是可惜了。
了空的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有半分小觑。
凌风垂下头,不经意间避开他那双漆黑闪亮,比女儿家还要动人,好似两颗黑珍珠的眸子,像害怕被他看穿底细。不过下一瞬又抬起头细细打量,这关口哪敢让几人起疑,心裏犹在暗自嘀咕,真想知道他是究竟如何从一个年迈的老僧回复地如此年轻俊秀的,看去不过二十左右。
佛家将人体肉身视作臭皮囊一具,对这些自不在意,所以一般佛家高手是不会注意保养的。了空返老还童后,佛门弟子并不会有多少羡慕,多半还会说他因为武学而荒芜了佛法。如果死后能有舍利留世,那才是真正的高僧,值得和尚们尊敬景仰。
而他凌某人是彻头彻尾的俗人一个,哪能看破这个,自是想研究一番,将来自己或者哪个女人若是一不小心老了,重新回复青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个手段可与《天龙八部》里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相媲美了。
了空穿着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手中攥着念珠,将四周环境感应一番,发现附近只有这个青年。这时见凌风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洋溢着贪婪的火花,还道他渴望求生,内里一叹,示意四大金刚援手一二。
四僧中一个大和尚走近,他身段高大魁梧,手持巨大禅杖,显是练的硬气功,步履间震地地面竟有轻微摇晃,蓝色僧袍忽忽生风。
他自怀里取出一点金创药来,给凌风背后伤口的敷上,他的动作细腻小心,与他粗豪的外表恰恰形成极大的反差,正因如此,才令凌风生起淡淡的感动。
在上药的同时,大和尚开口问道:“贫僧不痴,敢问施主是何故受此利箭所伤?”他的声音雄厚有劲,别有一种令人顿生好感的磁性。
了空忽然间不自然地皱下眉头,一双眸子爆出摄人的精光,足骇了凌风一跳。其余三僧心念一动,都看向凌风,只有不痴仍在小心擦药,浑若未觉。
凌风一面猜想了空究竟发现了什么,是否与自己有关,一面龇牙咧嘴,毫不掩饰痛楚,苦笑道:“在下凌风,晋州人士,本是来大兴做点生意,谁想得罪了京兆联的贼子,险些丧命。这倒罢了,可是连本钱也赔进去了。我真的愧对我凌家列祖列宗啊!”
他这回用上原名纯属本能,因为曾将此名告诉过师妃暄,原不该这么大意,但出于另一种考虑,在姓名上少做文章给看破的可能性更小些,他也就更安全。这个选择不容易做,心念电转下脱口而出,不过看几僧神色,显然并不知情。
他已打定主意跟这几个和尚走上一路后就赶紧离开,遇上师妃暄可就糟了,江湖上虽不乏同名同姓之人,师妃暄又显然对自己有着莫名的亲切,但眼下他哪敢相信她,慈航静斋这些以江湖领袖自居的尼姑们内心实难预测。另外他兀自奇怪几僧怎么不再去追踪了,莫非他们真的肯定自己就在这一带?他们是靠什么方式追他呢?
不痴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这人说话有趣,听他意思,居然把黄白之物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不过他不是心理医生,只淡淡道:“钱财毕竟只是身外之物,施主还是看开些好。”
“唉!此时凌某身无长物,落魄街头,还要时刻担忧有贼子索命,怎还能光宗耀祖?最惨的是凌某二十有余,还没给凌家留下血脉。”凌风嗟然长叹,一把鼻涕一把泪,本就脏兮的衣服更是不堪,现在比叫化子强不了哪去。
几位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仍看得恶寒不已,直皱眉头。
四大金刚中一位须眉皆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不嗔。施主不妨随我几人一程,或许可以避过一劫。”
凌风求之不得,合掌道谢,只是恰到好处地唉声叹气,像是仍在心伤赔掉的银两。
另外两僧是不贪与不惧,二人深深地看了凌风一眼,也不说话,静待禅主法旨。
了空带路,几人便一路前行,倒是不疾不徐的,使凌风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是旅游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