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起。
毫无疑问,来者是辟尘与杨侑二人。
门帘掀起。
杨侑沉稳迈进,辟尘落后半步,倒像个投靠王府的跟班。
凌风没有理会,在他脑中电闪雷鸣,淫|虫四溢,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婠婠的娇艳香唇的当儿,轰!满桌酒菜四溅,继而一道银光自下面冲天而起,将桌子劈作两半,直逼凌风而来。
这个突然的变故,直接引来杨侑与李秀宁的尖叫,辟尘脸色阴晴不定,心情复杂。
杀机漫厅,连从窗口洒进的阳光也在一瞬间变得沉郁浑浊!
赵德言、莎芳与许开山三人目中都掠过惊异之色,但仍凝坐不动,冷眼旁观。
以他们的立场,当然不会趁机向凌风献媚,表什么忠心。何况,来人能逃脱在场这许多高手的灵觉,无声无息潜伏,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他们何须自讨没趣?
当然,他们身为高手,自有高手的风范,根本无视桌上激溅的杂物。
武功到了先天境界,有真气护体就可以尘埃不染,更别说酒席上飞来的菜汁了。后世专门有套武功叫“沾衣十八跌”,就有这方面的奇效,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神功。
随着尘屑木碎汁水化为利箭激射,凌风眸神清澈,看得分明,真正的杀招乃是一把剑,一把凌风所熟识的剑,天罚!
苍生有罪,代天罚之!
来人如凌风般也是一身青色劲装,不过披散了头发,一时看不见庐山真貌。他的虎背熊腰、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脖颈以及一双特大的手掌,身体每一个部份分开来看都予人粗犷的感觉,可是揉合起来整体而观,却是健美匀称,有着灵巧矫逸的完美姿态。
这样凌厉的邪剑,这样完美的体魄,无不宣示他的身份——李玄霸!
原来在赵德言等人为凌风置办酒席的时候,李玄霸就在众人不知不觉间悄然藏于席下,这么个大活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凌风武功虽然大进,但在灵觉方面增长有限,又因使翻天印而精神极度消耗,一时没有回复过来,所以以李玄霸大宗师的实力,潜心隐藏,连他也不得不中招!
凌风面泛苦笑,他终于知道婠婠不是贸然犯了花痴,而是用她独特的方法察知有敌人潜身室内,又怕传音给对方发觉,因为以其似乎连凌风也可以瞒过的通天手段可推知其武功之高,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便脚底写字来通知他,不料太过香艳暧昧,让李秀宁误会,于是凌风更加误会,根本没在意……
一招失算,却未必代表着满盘皆输。李玄霸怎么也不会料到短短几个时辰内,凌风会成长到一个让他终生只能仰望的层次!
李玄霸额间发丝飘舞,露出两只寒意凛然的眼睛,目光首次与凌风交遇,周围的虚空仿佛突然静止,嘈杂的喧嚣似乎自一个世界抽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般遥不可及。
在一个只有两人的世界里,他清楚地看到凌风的自信与对他的不屑。他愤怒了!
他生出一种感觉,这次靠着偷袭若仍不能击杀凌风,以后他将再没有胆量与之为敌了!
虚空之中,蓦地劲气狂卷。
一股强大的寒流扑面而至,使李秀宁的血液几乎凝固,全身真气散窜乱闯,呼吸困难,而婠婠咯咯娇笑,在第一时间抽身而退,向后飘飞,恍若风中精灵。
她们惊诧骇然,来人劲气如此强劲,实为生平所罕见,她们已经是这等感受,现在首当其冲的凌风又该当如何?
见识过凌风强大实力的二女对他的信心都有几分动摇了。
剑光转瞬即至,纵在这等绝对的劣势下,凌风心灵通透,平静宁和,无忧无惧,如同天上明月一般可照见一切变化玄虚,蓦地青衣劲气鼓荡,在周身环绕,旋转不休,似是一条灵活无比的游龙,袍袖舞动,迎头卷出,强大的劲气带起层层劲风,刮得人肌肤生疼。
衣冷如铁,其坚赛钢,轰然撞向李玄霸斩来的天罚剑。
嘭!
凌风的衣袖寸寸碎裂,漫随劲风翻飞,有若折翼的蝴蝶。
气劲激荡,巨大的响声震彻整厅,亦震散遮住阳光的阴霾,无论有无闭眼的人都直观感觉到这一瞬光线的夺目刺眼。
“这怎么可能?就算他领悟到真元的妙用,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完全掌握,而且看起来内力充盈,连绵不绝?”
李玄霸耸然动容,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顺着剑身传至他的身体,只感到手臂发麻,血气翻涌,几乎不能自持。
第一招结束,他的偷袭失败,意味着他的优势尽失。他失算在没想到凌风竟也恢复的这么快,一点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凌风右手搂起李秀宁的小蛮腰,轻轻一送,李秀宁有若飘羽般飞越三丈之外,这几下动作行云流水,便似曾经操作了上千百次一样。这种级别的战斗,极可能会殃及无辜。
既然李玄霸不知好歹,前来送死,他又怎会忍心不予成全呢!
他的战意如喷出地底的熔岩,以不可竭止之势疯涨爆发。
祝玉妍肉身的毁灭,就已注定凌风与李玄霸之间不死不休的结局。这股蓬勃的杀气,一直郁结在凌风胸口,有种锥心的疼痛,就算上天入地也无法消解,除非李玄霸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玄霸避而不战,在凌风安放李秀宁的一刹那,他穿窗而去。
窗外是奔腾的河水。
凌风笑了,笑的好冷,就像三九天的阳光。
他的身影亦散于虚无。
所有人第一时间都往窗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