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修行不到家。
她本决意将生命献与剑道,世间能令她心动的事物并不多。
生和死对她来说只是不同的站头,生死之间只是一次短暂的旅行,任何事物都会过去,终将云散烟消,了无痕迹。
只有剑道才是永恒的。
但“剑”并非目的,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达致勘破生死和存在之谜的手段。
她知道每一代的武林顶尖人物,无论走了多远和多么迂回曲折的生命旅途,最终都无可避免回归到这条追寻永恒的路上。否则如何能超越众生,成为千古流传的超卓人物?
那是武道的涅槃。
她别无所求,唯有探索未知的“道”时得到的喜悦与宁静才让她感受生命的意义与乐趣。
可如今,她似乎不得不在欲海中沉沦后方可到达彼岸,因为面对强大的有若崇山般的凌风,她有种天然的惧意,更有种别样的刺|激。
若不能杀死对方,便会被对方征服。
一种软弱的感觉,在内心深处涌起。
李秀瑶一对俏目盯着凌风雄伟而充满男性魅力的虎躯,眼神忽晴忽暗,忽忧忽喜。
凌风见她陷入深思,打断她道:“瑶仙子你若无话可说,你家少爷我可要失陪,就此告辞了。”
李秀瑶一跺脚,开口道:“我与静斋间的恩怨自有我的道理,不劳你挂心。你真的不再考虑和氏璧了吗?你要知道,和氏璧除了作为帝皇的象征外,还是练武的异宝,否则慈航静斋不会把它留在斋内,宁道奇亦哪来借宝三年的闲情。此物似玉却又非玉,能助长佛道中人禅定的修行,对修练先天真气者更有无可估计的裨益。”
凌风暗道关于和氏璧,我可知道的比你清楚多了,说穿了无非是个易筋伐髓、开拓经脉的宝贝,而他本身的经脉已经足够宽广,完全用不着它了,所以对他而言,吸引力并不如何强大。
抬头望向天际,只见明月高悬,冰轮皎洁,四野还不时传来唧唧虫鸣,几声宿鸟振翼的飞击声。微风送来,令人精神一阵爽朗,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清凉直达发稍,仿佛整个人吸入了一大片水晶,连空气都变得碎碎的,只要一吸气,就好似瓷瓶碎裂般,清脆冷吟,水声泠泠,心中有如流过一抹清泉。
这样的良辰美景,本是寻欢作乐或者感悟天地的大好时机,他却在与人勾心斗角,脸上逐渐流露出一丝不耐道:“我在期待你将我说服。”
李秀瑶见状,仍不慌不忙地道:“你在一刻钟的工夫内赶了回来,定是与毕玄匆匆一会,却没有动手。由此可知,你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和氏璧不只是块争霸天下的必需之物,更是一块可令你迈上武道极峰的踏脚石。错过它,你与毕玄之间细微的差距终会无可弥补,注定败局。”
她自以为说到凌风的心坎上,岂料他只嗯了一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
李秀瑶心下一突,眼中却射出不屑道:“你不想承担风险,分明在想不劳而获,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凌风当然不受她的激,又哼了一声,拔足就走。
李秀瑶深吸一口气,咬着薄唇紧跟上他的步子,一边说道:“和氏璧有一奇异特性,就是会随着天时而生变化,不但时寒时暖,忽明忽暗,极难掌握,以之练功,一个不小心就会幻像丛生,动辄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凌风随口道:“那你还想让我抢它?难道不知我修的正是玄门最上乘的先天心法?”
李秀瑶解说道:“和氏璧在两种情况下会影响主人,一是打坐冥思,另一就是与人动手行功运气之时。所以无论是宁道奇又或师妃暄,都绝不会捧着和氏璧四处走。此趟宁道奇在大兴城归还和氏璧给师妃暄,又由师妃暄交由了空大师带回禅院保管,四大圣僧在旁协助守护,顺便共参禅道。此事极为隐秘,若非我身为静斋弟子,又对和氏璧异能有着极为玄妙的感应,定不会知晓。”
说到这裏,她心中不禁纳闷凌风灵觉的敏锐,不见不闻就察知到了和氏璧的存在。需知现在和氏璧定是被置于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以她的能力也没有丝毫的感应,而凌风却像是知之甚笃,甚至可能知道它的藏身所在,这简直是超乎她认知的事情。
如此思量,口中犹在滔滔不绝,“由于和氏璧的怪异特性,除这五人外,寺内再无人敢与之接近,故它定是藏于寺内某处与人隔离的地方。以你出色的轻功,只需把和氏璧偷到手,逃之夭夭,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凌风若无其事地道:“你对我似乎很有信心。”
李秀瑶微微一笑道:“当然。你可是名震天下的绝顶人物,何况人家是你的暖床丫头,可不希望你在两月后月圆中秋的大战中死掉。我会伤心的。”
她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哪有半点担心伤心的模样。
凌风暗骂她没有一分演员的职业素养,表现的太不专业了吧。
李秀瑶看出这家伙还是那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神态,只得补充道:“和氏璧不时变化,即使强如了空、四大圣僧之辈亦不能抵御,当和氏璧对他们最有害的一刻就是你夺璧的最佳时机,那时你面对的敌人会是最弱的。”
凌风摇头神秘一笑,几个大步把她拉开老远。
李秀瑶见追之无望,停了下来,美眸一瞪,嗔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显吗?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你另寻高明吧!”
凌风的笑声传来,须臾,整个人影消失不见。
李秀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