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均不敢全力出手,以免真元损耗过巨,至乎后力不继。
王世充玩火自焚,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到底哪个环节出错,导致功败垂成?
昨夜他一手导演了天津桥上乱相,其实只有东门有敌兵,那是他故意放李密的部下孟让的三千军从偃师防线过境,这个安排说难不难,说容易也绝不容易,将这支军队逼得孤军深入,引到洛阳城下,不知花费了他多少心思,这局棋是一般人能下的了的吗?
但出乎意料的是不仅孟让来了,李密与他手下几员大将也都来了。开始的确是三千人,后来是三万,越来越多,源源不断,不问可知偃师城定是失守了。怎么会这样?
李密亲来的可能性也在预算的突发状况之内,但不曾想会有这么大差错。
偃师城是洛阳防务的重中之重,平日定要派大将或他亲自镇守的,但近日由于东都小朝廷内部文官与武将、新人与旧臣之间的矛盾摩擦,他必须得全力将所有反对声音打压下去,所以这才把所有亲信、能拉拢的将领都召回来。
再加上他与李密刚有过交战,瓦岗内两个龙头明争暗斗,按照他的想法,近期不应该有大规模的冲突,更不应该看破他的计策才对,就没有及时地将重量级的大将派遣过去。莫非自己身边有内奸?
即使如此,以偃师城的坚固程度,就是十万大军围城也可坚守上数日无虞,怎么会突然失陷了呢?
被打个促不及防,洛阳军又非久战的虎狼之兵,加上魏军此来的先头部队尽是精锐之师,洛阳东门在努力挣扎了一晚后宣告失守,王世充手下的杨公卿、张镇周等再有才干,亦仅限于排兵布阵,在被敌人偷袭得手后的攻防战中全不顶事,只有败退,急切间与王世充居然失散了。
其余三门本应还在王世充的手里,但据探子提供的情报,竟也被魏军迅速攻占了,城头换上魏国飘扬的旗帜。他已派人去询问负责防务的宋蒙秋与郎奉二人,但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们该不会背叛了吧?
此刻情景的险恶全然超乎包括王世充在内所有将领的想象,他们就在眼前,可莫名其妙地就把城给丢了,对方攻来的人物看来不多,打斗也不阴狠,但一个个战力都那样恐怖,用“以一当百”来形容毫不夸张。
事实上,洛阳是隋室三大都城之一,其防御力比大兴和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除四周山川的天然屏障外,外有长墙围护,外墩城墙宽达八丈,可容十多骑并排而驰,城楼宏大,四面十二门,门与门间可相互照应,门门都是关口。
对攻城军最有威胁的,当数由沙天南设计制造的大飞石和八弓弩箭机,前者可掷重五十斤的巨石,射程达二百步;后者箭大若巨斧,能攻击在五百多步内的敌人。而两者均是机动性强,转动灵活的超级守城工具,能在城墙上迅速调动。
一百二十座大飞石,一百五十挺八弓弩箭机,把洛阳守得固若金汤,在正常情况下,即使攻城的指挥是威震天下的魏公李密,昼夜不息地四面攻城,没有月余工夫也不可能将之攻克,史上后来强如李世民亦要先把洛阳孤立,截断所有粮道。
可就是这样,仅仅半天之内这座伟大的城市就要易主了,简直比变戏法的还要匪夷所思。
现在王世充只能退往皇宫,皇宫粮食充足,城高墙厚,足以抵御长期的攻势,最要紧的是裏面有逃生的密道。
当然,他还抱着让凌风救援的心思,这也是死活作活马医,聊胜于无了。
今天如果在一开始就决意闭门守城,不在外设寨列阵迎战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所以,他一面策马扬鞭,一面问道:“玄应,我们的紫色烟花呢?”
经过几个时辰的战斗,王世充也未曾遇上什么了不得的高手狙杀,就压根就没想起凌风,而燃放烟花求救的任务自然光荣地交给了他的大儿子。
忙活了一宿,虽未真个交手,但王玄应这个花|花|公|子早不堪其扰,汗流浃背,听老爹一问,浑身忽地一震,嗫嚅道:“爹,我送给淑妮玩耍了……”
王世充头脑一胀,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随后一鞭抽到儿子的脸上,破口大骂道:“你这小畜牲,误我大事!”
英明一世的他怎会知道这小子如此草包,竟枉顾军令,做出这等事来。
这时还跟在他身边的除了俩儿子,就是玲珑娇、欧阳希夷、陈长林和那个中年道士四人。他们都把话听在耳里,让王世充怎下得了台?不抽这混蛋几鞭,岂非寒了众人的心?
王玄应哭喊着,又是一鞭落下,眼看无法躲过,却给欧阳希夷一把接住。
这老头沉声道:“世充,现在不是处罚他的时候,还是先回去守住皇城,伺机夺回洛阳的控制权。依我看,那位明会主就是再神勇无敌,在这千军万马的乱军之中也无关紧要,于大局无益。”
余下三人也是力劝。
王世充长叹一声,道:“也罢,我们走!”
身后是零散的溃兵与追兵,到处都是号角声,马嘶人嚷,密集的蹄音此起彼落。
就在这时,西南某处上空升腾起大片五花十色的烟花,绚烂而夺目。
一行七人愕然勒马,有如云山雾罩,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