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避过一只投来的长矛,扬声道:“帮我照顾玄应玄恕他们。求你了!”
欧阳希夷虎目含泪,只得应了,剑光闪烁,余者不愿死拼,被他杀开一条血路去了。
忽然,那中年人徒步迫至王世充十步内,须发扬起,双手化作漫天掌影,藉着奔跑之力以激流闪电之势斜冲而至,狂劲掌风,冰寒若雪,将他完全笼罩其中,根本无从躲闪,剩下只有凭真功夫硬拼一途。
“世充兄退后!”
一个悠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赫然是炎钧道长。
王世充大喜,从马背上跃起,向后飞退。
啪!
炎钧一掌拍在王世充背上,还阴恻恻地道:“世充兄你中计哩!”
王世充立即像断线风筝般朝那中年人踉跄跌飞。
那中年人收回左手,化右掌为拳,冲拳隔空打去。
蓬!
王世充应拳上抛,喷出一口鲜血,五脏翻腾,经脉欲碎,自知今趟定是完蛋大吉。
炎钧横空而至,把他抱个结实,又是一掌印在胸前大穴上,与那中年人并肩立在一起。
王世充睚眦俱裂,咬牙道:“为什么?”
炎钧低头看着怀里的他,目光温柔,就像看着亲爱的情人,叫人恶寒不已,低声道:“你可知我出家前本姓元?”
王世充瞳孔涣散,恍然道:“你与元文都是什么关系?”
元文都是杨侗的心腹大臣,在王世充来洛前就一直主持洛阳大小事务,权势无两。
炎钧道:“他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此番杀你与越王无关,纯是犬子想要泄泄私愤罢了。世充兄你到了地府勿要恨错人才好。”
王世充气若游丝,叹道:“是我有眼无珠。先看错郎奉,又没认清你的真面目。我败的不冤啊。”
那中年人凑过来嘿然笑道:“世充兄又错啦!叛变的不是郎奉,而是宋蒙秋,你这蠢材现在还不明白吗?”
王世充双眼闭上,人逝灯灭。
炎钧赞道:“他倒是个人物,拿得起放得下,换我定是死不瞑目。”
那中年人沉声道:“老伙计,你先想想越王殿下会怎么处罚你的宝贝儿子吧!纵使他是殿下的得力智囊,也不能抵挡此番私自调兵的大过。”
炎钧哂道:“得了吧!没有越王的首肯,你当这几千士兵真会听文都的指挥?”
那中年人愕然道:“你是说那旨意是真的?既然要杀王世充,干嘛还要放他走?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还累死累活,死了这么多人?”
炎钧摇头道:“小儿只是恨王世充罢了,越王却是为少林寺的觉远和尚出气。那觉远与王世充的侄儿王仁则有血海深仇,连带着王氏一族都恨上了。王仁则逃的不知所踪,这笔账当然得算在王世充的头上。另外,你不觉得在这城外荒野中杀人气氛更浓吗?”
那中年人笑骂道:“杀人讲究个狗屁气氛。”
炎钧笑了笑,道:“我个人认为是越王没抓住可杀王世充的痛脚,不愿落人口实,更要免得洛阳人心惶惶,对朝廷失去信心,也有可能是在忌惮那个煞星,天知道下令灭王世充满门时这厮会否插上一脚。”
那中年人对凌风这个江湖传言的煞星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愿谈他,道:“这些头儿的心思真叫人捉摸不透,怪不得人家高高在上,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咱们只有跑腿的命。罢了,老子回去要睡曼清院那三个小娘们儿,老道你别跟我抢。”
炎钧大笑道:“老道我在三清祖师座下立誓,早戒色啦!不过那三朵金花有洛阳帮撑腰,如今洛阳帮帮主上官龙给明宗越收拾掉,偌大帮派定要被越王收服,以免市面局势不稳。只要你肯开口,越王多半会舍得这三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的。”
那中年人呸了一口道:“妈的!真他娘的麻烦。老子就试试吧。”
自有仵工清扫战场,无论敌我战士的遗体都就地掘坑埋葬,以免引发瘟疫恶疾。王世充的骸骨也不例外,一代枭雄在世时何曾想过死后连个棺木也没能备上一具。
阳光驱散长空的阴霾,照向大地。
血腥的杀气却广布在众人脚下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
战乱,杀戮,罪恶,残暴,几时能休?
没有人知道。
顺利逃生的董淑妮和王玄恕不知道。
前路茫茫,两个温室中养大的花朵即将面临遥不可知的命运,亲人的生死未卜、凶多吉少让他们抱首痛哭,却不得不跟着三名忠心耿耿的护衞南下。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可怕的烈瑕会随时出现,夺走他们的生命,或者自由。
董淑妮无比怀念那个温暖而强大的怀抱,在这乱世中还有什么比无敌的武力更令人有安全感呢?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愫的萌生是无可避免的。
正坐在洛河旁大石上休息的辛娜娅和玲珑娇同样不知道。
但一个为了难抿的仇恨,一个为了简单的生存,两个本应被人宠爱怜惜的女人头脑中都出现这个足以令人窒息的头痛问题。
玲珑娇哪里晓得凌风的真正去向,辛娜娅也不敢杀她,只能选个笨法子,南行到天下会的地盘上,守株待兔,不愁凌风不现身。
正被她们期望接近神灵的凌风也不知道。
对外人生死愈发淡漠的他正争分夺秒,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奋斗。
他在聚丹,迈开了由人类逆行成仙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