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九指摇头道:“我若要躲避追兵,大可跳江逃走,那追兵将会断去跟踪的线索,际此天下纷乱的时刻,谁有本事可遍天下搜寻我?”
此话倒出乎凌风的预料,好奇心起,道:“雷兄还是道明来意吧。”
雷九指不再绕弯子,道:“凌兄可听过飞马牧场吗?”
凌风眼神古怪道:“好像听过。”他可肯定这位雷兄没有好好调查他的去向,否则不该提出这个问题。
雷九指没看懂他的眼神,兀自道:“飞马牧场以贩马营生,天下知名,富得流油,我看凌兄你真气内敛,一身功夫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若能帮牧场一个小忙,雪中送炭,必将得到丰厚的回报。”
凌风哈哈笑道:“这么说雷老哥是来给牧场做说客,邀帮手来了?你是牧场的什么人?”
雷九指道:“我与飞马牧场殊无关系。”
凌风笑道:“你这人总能带给我惊喜。说下去。”
雷九指苦笑道:“在下恩师身在牧场,有事弟子服其劳,可恨我这徒弟不争气,只会些赌道的皮毛,故只能拉拢凌兄你去帮忙了。为表诚意,我可散尽家财,为凌兄付上头资。”
凌风道:“这么说雷兄你若没有碰上我,就要往牧场去送死了?”他已听出牧场有场特大灾难降临,对此人重义轻生肃然起敬。
雷九指沉声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的武功虽然稀松平常,却也抵得上三五个壮汉。本来我还有件大事要办,但无意听到这则消息,不得不往牧场一行。”
凌风识得利害,道:“雷兄可否详说一二。噢,我们入室谈。”
或许辛娜娅会比较关心牧场的事情。
次日,船身轻颤,缓缓减速,往右岸泊去。
风帆终于停在码头。
凌风三人将与大家分道扬镳,与计划不同的是这回还要加上雷九指,这位武功看去比玲珑娇强不了多少的江湖汉确是义气深重,或者说孝字当头,他的那位师父从没承认过收他为徒。
凌风正想低头多喝一口稀粥,衣袂破风之声振空响起。
四人愕然对望时,一阵怪笑从甲板处传来道:“本座有事须料理,谁若敢管闲事,莫怪我杖下无情。”
另一把娇柔浪荡|女子声音道:“小裳啊!姐姐来向你问候请安哩!还不给我滚出来。”
雷九指心中一震,终知道韩泽南夫妇害怕的是什么人。
他们确有害怕的理由。
而这伙人显然与昨天来赶的人不是一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风掠出舱厅,韩泽南夫妇正带着儿子从舱房仓皇奔到通道上,忙喝道:“韩兄勿要出去,一切由我来应付。”
两人愕然回头瞧他,凌风来到他们身旁,探手爱怜地拍拍小杰的脸蛋,向从后赶来的三人道:“你们为我助阵。”
辛娜娅眸现异彩,心裏矛盾重重,他有没恢复记忆?若是恢复了,对她的报仇大计无疑大有益处,因为一个失忆的人武功很难发挥出全部的效力。但那样的话他还肯不肯帮自己?是啊,人家凭什么帮自己?
韩泽南摇头叹道:“凌兄千万不要卷入此事中。凌兄或许不会把这两人放在眼内,但他们出身的门派,却非同小可,缠上后除非死掉,否则休想有安乐日子过。”显是有感而发。
雷九指来到众人旁,道:“一个是‘恶僧’法难,另一个是‘艳尼’常真,从没人知道他们的出身来历。”
此时法难大声在舱外叱喝道:“白小裳你今次插翼难飞,若再不乖乖的随我们回去,我们便要大开杀戒。”
韩妻白小裳凄然道:“南哥珍重,好好照顾杰儿。”又向凌风道:“大恩不言谢,凌公子请送他们到安全地点去。”
韩泽南一把抓住爱妻,热泪盈眶道:“要死就死在一块儿,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小杰呆望爹娘,一脸茫然,显然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凌风淡然自若道:“韩兄和嫂夫人请放心。法难、常真应是阴癸派的喽啰,本人知道的一清二楚,更清楚自己惹上的是哪一类麻烦。待我去把他们收拾后,回来再和韩兄和嫂夫人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韩氏夫妇不能置信地瞪着他,辛娜娅与玲珑娇亦心头狂震道:“他记忆终于恢复了!”惊喜各有所表。不然他怎会认识法难、常真,更能随口说出阴癸派?
凌风跨过舱门来到甲板上,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记忆仅是恢复有望,从昨夜想起常仪是个良好的开端,今时突然记起法难、常真是哪路货色,虽仍不明白阴癸派与自己到底有何关联,但那种恬适的喜悦无法用语言表达。
封存的记忆就像冰雪一样,遇上阳光这类契机时,就会融化为涓滴流水,淌进他的心裏。
林朗和十多名手下人人兵器在手,与船尾的常真和法难成对峙之势。
见到凌风出来,林朗松一口气道:“凌爷请为我乌江帮主持个公道。”
很难让人理解的,这时的凌风任谁看上一眼都会认定他是个武道上的大行家,明明他形诸于相的模样看去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但那晶莹如玉的外表下若潜藏着深渊猛兽,充满了可怕的爆发力。
凌风对林朗以至整个乌江帮立时好感大增。
假若法难和常真依足江湖规矩,先礼后兵,向林朗说明原委,要与韩泽南夫妇解决私下间的恩怨,那林朗绝不会从中作梗。说到底韩泽南夫妇只是他们的顾客,非亲非故。可是像他们目下的恃强硬闯上船,视乌江帮如无物,又口口声要大开杀戒,实犯了江湖大忌。
江湖人最讲面子,就算明知非对方敌手,林朗等也要撑下去。
法难和常真的目光同时落到凌风身上,法难铜铃似的大眼睛与常真那似乎时刻布满雾气的明眸立即在一瞬间眨了一万次以上,外人还以为两位生了眼疾。
风清扬!
明宗越!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名字也在两人脑海里若惊雷闪电般震荡了不下一万次。
凌风低声对林朗道:“此事全由我揽到身上,林香主千万别惹祸上身,快着各位兄弟收起兵器。”
林朗心中感激,恶僧艳尼两人在长江一带早臭名远播,出名难惹,若有选择,谁愿和他们结怨。闻言喝道:“今天之事,我乌江帮不再插手。”
众手下应命退下,齐聚凌风身后,变成旁观者。
不料法难常真“啊”的发声喊,掠往码头,风般远去。
船上眼珠子掉了一地。
我们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开头……
如游秋雁、晁公错、辛娜娅一样,老纪没买过正版《大唐》,对小裳到底姓洪还是姓白也拿捏不定,姑且让她姓白吧。话说名字有争议的还有辅公祏和林士弘,我看的网络原着中一般作辅公佑和林士宏,吾从史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