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难道你不是?”
“岳山”道:“或许是的。”
那人笑道:“想不到堂堂天刀居然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连本来姓名也不敢承认吗?”
宋缺摇头道:“你们既知我是天刀,可曾想过你们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人道:“你一人一刀,而我们是八个人。”
宋缺道:“我识得数。”
那人道:“我们每个人都不会输于刚死在你刀下的天君席应。”
宋缺道:“我看出来了。”
那人道:“你觉得一对八有信心么?”
宋缺道:“没有。”
那人笑了,其余七人还是面无表情。
下一瞬间,八种兵器齐齐向宋缺袭来。
远方,师妃暄与石青璇并肩而立,默看此间形势,长捷运极目力,怎奈夜色昏沉,看不清楚,好生懊恼,而玄奘漠不关心,仍在罗汉堂内观看罗汉像,似乎那裏面蕴藏着某种真理。
师妃暄道:“青璇小姐可能看出结果?”
石青璇道:“宋伯伯必胜无疑。”
师妃暄道:“可惜看不到天刀的風采。”
石青璇不语。
一刹那,耀眼的光华好似灿烂的烟花燃放,又若动人的霓裳鼓舞。
师妃暄又道:“他的刀只出了三分之一。”
“是刀意。”
石青璇的声音恍如从天际飞来的雪片,软软凉凉,偏又是一触即化。飘然去了。
长捷怅然若失,连忙在心中默念数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宋缺排众而出。
八人已是死尸。
宋缺有意无意遥遥往塔顶望去,状似叹息,几个纵跃,出了大石寺。
八人轰然倒地。
连姓名也未曾留下。
宋家山城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征着对整个岭南区域安危的主宰力量。
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凌风乘舟渡河时,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大感壮观。
朝阳初升。
小舟泊岸。
“来人止步!”
十余名宋阀的青衣劲装汉子挡路,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无一不是强悍的好手,对上凌风神色不敢有丝毫怠慢。
凌风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为首汉子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我等好去通报。”不卑不亢,教人忍不住生出好感。
凌风道:“在下凌风。”
众人愕然。
凌风又道:“在下还有个名字或许比较出名,明宗越。”
众人半信半疑。
凌风暗叹:“早知道直报明宗越了。”转念又想,“其实该直接进入山城才对,不想贪恋会儿岭南风光。”
他金丹大成,渡过天劫,整个人心思明净,万般俗念都已放下,顿把成都事抛之脑后,唯一心要来岭南见宋月媛,这种感情突如其来,怎也抵挡不住。
都道“近乡情更切”,他在将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前居然生出惶恐、不安的情绪,所以才没有一鼓作气冲进山城,幽会佳人。
这时山上一匹马驰下,骑士高喝道:“不得对明会主无礼。”
众人纷纷行礼,随即退下,眼神中都变得炽烈起来。
当世不佩服明宗越的年青人真找不出几个来!知道凌风真是他们向来崇拜的偶像,这种激动人心的感觉无以描述。
凌风道:“你认得我?”
那骑士跃下马背,恭敬道:“那日随鲁叔入蜀前,在货船上曾与会主有过一面之缘。哦,我叫宋爽。”
凌风看他年纪轻轻,已有一流高手的气派,暗赞宋阀了得,边走边道:“阀主可在吗?”
宋爽牵马随行,奇道:“会主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凌风看似寻常的问候,其实隐含一种肯定的意味,那就是宋缺不在山城!
凌风道:“此来我有两件事,一是为了我的月媛,二就是想一睹天刀的風采。看来宋兄是不在了。目下山城由谁主事?”
宋爽道:“一切由明夫人主持。”
凌风道:“二爷也不在吗?”
十余日前,宋鲁、宋玉致等人还远在洛阳,没有回来很正常,而少主宋师道失踪,刻下应由“地剑”宋智主持阀内事务才对,但凌风感应不到宋智的存在。他没有见过宋智,但凭着对剑心的敏感,定可轻易判断出宋智的身份!
宋爽道:“几个月来,智叔只回过山城一次。”
二人置身登城山道,沿途众人见宋爽牵马与一年轻人交谈,隐有崇敬的意味,大为新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
凌风嗯了一声,环顾左右道:“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纵使有数万精兵,恐亦难有用武之地。无怪以杨坚之能,也要吃尽败仗。”
听他称赞,宋爽涌起自豪神色,道:“这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仍要历三代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城内长期储备超过一年的粮食,又有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绝。”
凌风笑道:“那我定要多喝两口哩!”
宋爽又道:“山城的建设,主要贪其奇险难下,但若没有郁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现在则可相辅相乘,且兼水陆交通之利,可通达全国。”
凌风了然。
当下二人相谈甚欢。
宋爽忍不住道:“其实宋爽奉夫人之命,于今晨早恭候会主多时了。”
“她知道我今天会来!”
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何其动人。
凌风浑身一震,长吁一口气道:“我先行一步。”
一步踏出,即没于山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