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那么剩下这位是楚国国师崔纪秀喽?”
崔纪秀又高又瘦,文士装扮,戴个鹿面,道:“我主林士弘正受天下会李靖打压,不能亲至,非常遗憾,故特令纪秀向天帝陛下致歉。”
那人笑道:“李靖也太无能了点。花费两个月的时间,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居然还让楚国苟延残喘到现在,嘿!崔纪秀,回去劝林士弘尽早投降,以免死无葬身之地!”
崔纪秀身躯一颤,惶恐道:“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旁人更是不解,这人怎么像是与天下会是一伙的?
“哈哈!你看看我是谁?”
巨殿石阶之上的尽头不知何时多了一套桌椅,那人一只腿正半踞在桌上,笑吟吟地望着众人,竟与凌风浑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丰神俊朗,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薄如刻,嘴角似常挂着一丝悠然自得的微笑,令人看来是既自信又随便,确是女性难以抗拒的风流人物。
崔纪秀失声道:“明宗越!”
每个人反应迥然有异,有震惊,有骇然,有困惑,有迷茫,有欢喜,有叹息,不一而足。
“这个天帝凌风怎会是明宗越那个魔头?”
“当日明宗越夫妇初会杜伏威时,曾自报山门,说是昊天门明宗越,昊即天,天即昊,他早就说过他是天门之人,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这是情报系统比较发达的某人。
“可恨,这家伙怎么隐藏如此之深?他的年纪有多大了?”
“看去只有二三十岁,我想肯定至少有七八十了!这种驻颜有术的老妖怪也好意思娶这么多女人!”这是某个风度翩翩却感叹江湖无鱼的世家公子。
“是啊,你说他那话还能用吗?”这人表情淫|贱,思想极不纯洁。
“靠!老夫现在夜御三女也不成问题。”这位老前辈觉得这群家伙有指桑骂槐的嫌疑,立即与老当益壮的凌风站到同一战线,骤生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可是听说尊主与这不知叫凌风还是明宗越的家伙在长安对阵过一场,还搞得祝妖妇死在李玄霸手中。这个怎么解释?他会分身术?”
“笨啊你!尊主以前从未露过真实面容,随便找个人配个披风就能冒充!他自己要做场戏还不容易吗?”
“就是,而且祝妖妇连个尸首也没留下,谁知是真死还是假死!”
“有理!”
“没准这天门是改头换面的魔门,凌风与祝妖妇一帝一后,一统魔门两派六道。”
“对呀,‘一帝一后双护法,四灵五使七煞星’,说的不正是这个吗?帝后七煞都有了,魔门人才济济,要凑够什么护法、灵、使,资源还是很充沛的。”
“那么今天我们岂非自投罗网,让魔门把我们正派中的英雄好汉一网打尽?”
“哎呀,想不到经过我们一番严密而有逻辑的推理,居然发现这样一个天大的阴谋,快通知熟人们小心戒备!”
众人不敢大声喧哗,公然得罪天帝,只能偷偷传音,流言就这样悄然诞生,结果越传越离谱,连石之轩、辟尘等有大智慧的人也反覆思忖,裏面似乎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比如说凌风与俺们是一辈人之类,不然为啥他武功升级跟吃了大剂量春|药似的?
那人功力何等深厚,听得面皮抽动,貌似忍俊不禁,好不容易控制表情,开口道:“难得你还认得本座。对于本座的决定,你可有疑议?”
“天帝的旨意,崔某一定带到。”崔纪秀瞳孔几度收缩,力气像给抽干了似的。
他终于知道天下会一个新兴的帮会为何能在短短几个月内袭卷南方,兵器、战船、钱财、粮食甚至兵源从来不缺,有天门这个庞然大物在背后暗中支持,何愁无往不利?主上与如此强大的敌人作对,无异自寻死路!
那人状似颇为满意,环顾四下,道:“美仙,你上来吧!”
单美仙揭开白羊面具,现出天仙似的玉容,长发披肩,眉如远山,凤目点漆,眼眸之中一片迷离,她的玉颊之上也飞上了一抹娇羞的红晕。闻言袅袅婷婷地拾级上去,任他揽在怀里,上下其手,极尽亲热。
“凌风!你要我们参加你的天门开宗大典,你的门人呢?”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在大堂内怒喝。
那人看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尤楚红!你的孙女已与本座情定三生,我们一家亲,何必着急。”
尤楚红运功将面具震碎,右手拐杖撑在地面,齐整的地板上登时出现龟裂的纹络,显示她超乎寻常的火爆脾气,若这尊主是陌生人倒罢了,不想给自己人(她认为的自己人)耍了一通,何其愤怒,骂道:“你小子花了这么大力气,不会无聊到寻我们开心吧?”
她的头发在黑白之间,准确说有的黑,有的白,一双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皱纹倒不多,看去不过四十许,个子却极高,虽佝偻着身躯,也比旁边几个男人高上半个头,若腰背挺直的话,会与寇仲、徐子陵等人相差无几,加入女子篮球队是不成问题。
众人的目光落到她的拐杖上去,浑体晶莹,以碧玉制成,长约五尺,仿佛竹枝形状。虽不及打狗棒那般知名,但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尤老太太发火了!她的披风杖法可是厉害的紧!自去年哮喘病好了后,有人说她的武功可比肩宋缺!这下有好戏看了,看她敢不敢收拾天帝!”
“不然。听说独孤凤与明宗越,也就是这个凌风定亲了!人家再怎么窝里斗,终还是一家人,不会打出真火儿来。这天帝连亲家也隐瞒,难怪老婆子生气!”
“照你这么说,天刀宋缺不还是他的大舅哥?”
“不好!”
“怎么了?”
“你想,魔门的魔头与尤老太、宋缺联手,我们哪里还有活路?”
因为尤楚红的动作,自诩为正道中人的士气大跌,感觉前途无亮,这却是她所料想不到的了。
那人道:“本座每一步棋都蕴含深意,今趟邀大伙来,只为做个见证!”
尤楚红道:“什么见证?”
正问出众人的疑问。
那人道:“很简单。”一字一顿地道:“杀—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