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哭丧着脸坐回了李佑的身边,旁边李祐还拍着李愔的肩膀,小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只是一顿打而已,你终究是父皇的儿子,他不会对你下狠手的,最多也就是断条腿罢了,五哥这里有上好的伤药膏,回头给你送一点过去。”“……”李愔无语的看着李祐,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你丫还有心情劝我?李祐却依旧浑然未觉,又用带着嗔怪意味的语气说道:“不过不是五哥说你,你也是的,你送什么礼物不好?没有东西,哪怕就算是做一顿饭给父皇也好啊,你偏偏要送这个。你不知道咱家的江山就是从前隋手中夺过来的吗?而且你明知道父皇要攻打高句丽,你就送一份隋炀帝三征高句丽的图给父皇祝福,你不知道隋炀帝失败了吗?他的图画有个屁的祝福意味啊?你这是在和父皇作对你知道吗……”看李祐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李愔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五哥,你就别说了,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你还有心情说我?你现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我?我怎么了?”李祐疑惑的指着自己,失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清楚。”“你做的好事,你自己会不清楚?”李愔反问道:“我给府献上《三征高句丽》八条屏,自然是有我的意思,但五哥你在父皇的大寿上,献一套冥器给父皇,你这是在咒父皇吗?”“冥器?什么冥器?”李祐心中觉得哪里不对劲,立刻道:“我明明送给父皇的是一套编钟嘛,怎么就是冥器了?”“……”李愔懒得和自己这个糊涂兄长说话,饮了一口美酒,闭口不言。就在两人说话的档口,李恽的献礼也完成了,他送上的礼物是一套商周时期的王室白玉酒具,东西虽热不珍贵,但也算是难得的东西,也算是表达了作为儿子的一番心意。何况有李佑李愔在前,李恽的东西虽然不好,但总比冥器和前隋物品要好的多,所以李世民的表现的很是惊喜。当李恽退下之后,整个宴会便徒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大臣一方——确切的说,是某人身上,便是连李世民也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岑文本,想看看李贞到底给他准备了一样什么样的礼物。虽然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但岑文本却泰然自若,待饮完最后一杯酒,才轻轻的放下酒杯,从旁边拿起了两个雕工精美,装饰奢华的盒子。捧着其中一个盒子,岑文本来到李世民近前:“圣上大寿,臣岑文本代越王献上翡翠龙饰一套,恭祝圣上福寿延年,万寿无疆。”“贞儿为何没有回来?”尽管已经知道李贞需要在岭南主持大局,但按照规矩,李世民也是必须要问责一番的。岑文本道:“陛下容禀,殿下非是不愿回来,实在是岭南事务繁忙,如今岭南贪腐问题严重,而且正在做着征服天竺的准备,殿下实在是抽不开身……臣临行前,越王殿下拖臣告诉陛下,岭南事务陛下不需担心,短则三五月,长则半年,他定能荡清岭南的一切蟊贼,还岭南一个朗朗乾坤……”就在说话的功夫,内侍已经将翡翠龙饰展示给了所有人看,那翠绿欲滴,碧若春水的颜色,迥异于中原软玉的玉质,让所有人都爱不释手。尤其是一些对珠宝有研究的人,更是恨不得将眼珠子登出来,要不是顾及到这是李贞献给李世民的礼物,只怕他们都要扑上来,拿在手里一个个把玩起来了。“真好东西啊,以前怎么也没有发现,在骠国那地方,竟然会有如此美颜的玉石呢?”作为历史上有名的艺术家,画家,雕刻家,大唐的将作少监,阎立本对于艺术有一种天生的痴迷,对于一切美好的东西,更是有一种无上的向往,看着被工匠们雕琢加工的栩栩如生的玉饰,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痴迷。他哥哥阎立德也羡慕道:“是啊,不愧是号称帝王绿,如此通透亮堂,果真是玉中帝王,即便比之最上等的于阗白玉,也是丝毫不差。真想现在就去骠国看看,看看能不能也找到一两块如此完美的玉石。”众人对这一套饰品各种夸赞与赞美,李世民眼中的欢喜更是几乎溢出眼眶,要不是时机和地点不对,他当场都想要将这一套翡翠饰品给穿戴在身上了。所有人都不吝言语的赞美着翡翠玉饰,然而有些人就不舒服了,因为献上重宝的是李贞,而李贞是他们天生的对头,于是,一些人就站了出来,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岑太傅,老夫有一点不明,还请岑太傅不吝赐教。”一个年级大的可以做李世民的爹的人忽然站了出来,而且对岑文本非常不客气——要知道岑文本虽然是越王太傅,但太傅只是虚职,实际上他在朝中也是有官职的。而且,现在他是在长安,这人却不称呼岑文本的官职,而是叫他太傅,这分明就故意的,是在说岑文本的官职还匹配不上和他说话。要知道岑文本之前的职位可是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在临走往岭南之前,李世民又给他提拔成了正四品上的中书侍郎,整整提了四级,在中书省的地位仅次于中书令(正三品),已经是相当高的爵位了。如今却被人如此小瞧,岑文本要说心里不生气,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不过在看到说话的人之后,便将愤怒憋在了心里,淡淡道:“哦?原来是李别卢李少卿啊,不知道李少卿有什么疑问,若是我可以回答的话,一定会不吝赐教于你的。”“哼……”李别卢是太常少卿,同样是正四品上,地位和岑文本相差不多,也正是如此,岑文本才没有直接翻脸,而是在言语中稍稍的呛了他一下。此时现场一片寂静,所有外国使者都看好戏一般的看着两人吵架,而大唐内部的人则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