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回头大声道:“都别藏着了,都出来吧。”随着薛仁贵的话落下,原本平静的小树林突然动了起来,一条条人影或者从地上或者从树上闪现,在极短的时间里,很快就列成了一个方阵,数量大概在一千人左右——毫无疑问,能在丛林中隐藏的这么好的,即便是少年军中,也只有常胜营的能够做到了。席君买沉声喝问道:“兄弟们,日丽城中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汉奸侯君集带着那些昔日被我们看做奴隶的人屠杀我们的百姓,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们无法出手救助,但是现在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是时候让他们还债的时候了,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很明显,日丽城的那一幕常胜营也看到了,只是迫于军令无法表达出来,现在听到席君买的讯问,自然一个比一个吼的声音大。薛仁贵见士气可用,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很好,汉代的陈汤说过,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这句话用在这里同样合适,三年前林邑进犯我大唐,太子殿下一声令下,林邑举国为奴,现在这群奴隶居然想要造反,还要杀害了我们无数的百姓,你们说我们能饶过他们吗?”“不能~”“不能~”“不能~”“不能~”“……”“对,不但不能饶了他们,我们不但要报仇,而且还必须要加倍的还给他们。”薛仁贵声音沉重,看着眼前一双双血红的颜敬,厉声道:“我知道你们度我刚才的举动很不满意,但是我告诉你们的是,我也很心痛,但是为了那个计划,我们不得不这样做……现在我告诉你们,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我们报仇的时候要到了。”“杀~”“杀~”“杀~”“杀~”“……”“很好,出发。”此时计划已经成了一半,剩下的就只要将褚延年他们成功接出来就够了,然后一切自然就可以水到渠成,根本不用再隐藏行踪。而在此时的日丽城中,褚延年正带着人和土著军队拼杀,他们的任务其实也并没有捕鸟蛛说的那么简单,因为他们除了要在城中捣乱之外,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护着城中幸存的大唐百姓离开,否则清醒过来的侯君集难保不会做出屠城泄愤的事情出来——不要怀疑,他既然能默许土著这么做,那么让他自己动手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好在侯君集好像是真的被灌醉了,即便外面乱成这样,也没有出现。而且褚延年他们这一次的叛乱,足足带走了侯君集麾下足足八成还要多的将士——有一部分人在得知褚延年他们的行动之后,也紧跟着加入了进来,因此数量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多一点,可见侯君集究竟有多么不得人心。侯君集麾下有三万汉人将士,而这一次褚延年叛乱,却足足带走了一万五千人,足足有一半多,只有侯君集的五千亲卫以及另一边的骑兵部队没有跟随。不过虽然没有跟随,但他们也没有阻止褚延年的行动,显然他们也是很想跟着褚延年作乱的,可惜对于侯君集的忠诚又让他们下不了这个决心,所以只能作壁上观,既不阻止也不随从。真正阻挡褚延年的还是那群土著士兵,然而土著的数量虽然多,但是战斗力却不咋地,别看他们那么狂,实际上打仗只会一招人海战术,打打顺风仗还可以,一旦遇到挫折,他们绝对是第一个逃走的。此时面对一心想要突围的汉人军队,土著其实是有心阻拦的,但是奈何本身战力不济,再加上刚刚在城中‘快活’过,战斗力更是下降的厉害,再者侯君集还宴请了他们的将领——连侯君集都醉了,这群平日里只会吹牛逼的废物自然是醉的更加厉害了,哪里还能出来指挥军队?正是基于这三点,面对着一心突围的汉人军队,土著们根本就挡不住——别说是正规军了,就连那些临时武装起来的百姓都打不过,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褚延年带人打破城门,扬长而去。“快快快,让大家速度快一点。”尽管出了城,但是褚延年却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更加急切的催促军队:“侯君集随时都可能追过来,我们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逃出五十里之外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将军,大家真的跑不动了。”一个都尉气喘吁吁的跟上褚延年的步伐:“我们还好一点,但是普通百姓可没有经过训练,他们哪里还能坚持?……”虽然说土著战斗力渣渣,但那毕竟是十多万人,褚延年即便带队冲了出来,本身也消耗了不少的力气,现在又要跑五十里,他们哪里还能跑得动?褚延年虎目一瞪,厉喝道:“跑不动也得跑,否则侯君集真的要是追上来,我们都得死——好不容易大家才逃走一条命,你们也不希望就这么死在这里吧?”“可是你看大家的样子,真的像是能再跑五十里的样子吗?”都尉也知道褚延年说的有道理,但是有道理归有道理,可一切都要以事实为依据啊,明明所有人都一句到了极限,再让他们跑五十里——只怕不用等侯君集杀来了,他们所有人都得累死。“这……”褚延年回头望去,果然不光是百姓,就连自己的手下也都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了,这种状态别说是五十里了,就算是再让他们跑十里只怕都做不到吧。“我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旁边的捕鸟蛛无语道,他一直都在等着褚延年问自己接下来怎么办,然而褚延年自从跑出来之后就仿佛进入了主角模式,自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将自己这个他最大的援军忘在了一边——虽然说他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但是再正确的决定也要和实际挂钩啊。“对了,还有捕鸟蛛大人呢。”都尉立刻醒悟过来:“将军,捕鸟蛛大人曾经说过,只要我们能跑出城,自然会有人接应我们,现在我们出城了,我们接应的人呢?”“对啊,我怎么把您给忘了?”褚延年也幡然醒悟,连忙问向捕鸟蛛,道:“大人,现在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指挥带着军队杀出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你放心,我们的接应已经到了,大家放慢速度,装作非常累的样子,然后慢慢的朝北走就是了。”捕鸟蛛也不再开玩笑,指着北边的一座山道:“那座大山距离我们这里只有十里,只要我们能走到那里,我们就安全了。”褚延年大喜,连忙吩咐都尉道:“太好了,吩咐下去,让大家咬咬牙,再跑十里地,我们就能打得救了。”“是,属下这就去。”都尉也很高兴,五十里跑不了,但是十里地咬咬牙还是没问题的,这个距离大家也都还是能够接受的。“等会儿……”捕鸟蛛有些生气的喊住了即将离开的都尉,看着褚延年道:“我说,你是不是总是喜欢按照你的想法来理解我的意思?我的话你是没有听明白还是怎么的?我刚才明明说的一清二楚,让所有人都放慢速度,装作非常累的样子,然后慢慢的朝北走就是了,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跑了呢?”“走?还是慢慢走?”褚延年有些不理解了:“可这是为什么啊?明明我们有能力跑,干嘛非要走呢?难道你就不怕侯君集追杀出来?你不要忘了,从我们闹事开始到现在可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侯君集随时可能会醒过来,他一旦醒来,肯定会追过来的……”“你们怎么不理解呢?我都将你们带出来了,难道还会让你们死在侯君集手中吗?”说到这里,捕鸟蛛秀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我正是要让他醒过来啊,也正是要让他追过来啊,他如果不追过来的话,我们的布置可就失效了——毕竟我们的最终目的是灭掉侯君集,可不是为了救你们啊。”“将军,我有点明白大人的意思了。”褚延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他旁边的都尉仿佛明白了什么:“大人的计划是分作两部分的,第一部分自然是将我们救出来,而另一部分则是准备在某处地方藏下埋伏,给侯君集以重创,而我们本身就相当于吸引侯君集追杀的诱饵啊。”“原来是这样……”褚延年终于明白了捕鸟蛛的意思,略带惭愧道:“对不起啊捕鸟蛛大人,我是个粗人,不能理解您的意思,还和您起了冲突,实在是不好意思,您别介意,您放心我明白了,我这就把您的意思吩咐下去。”“明白就好。”捕鸟蛛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褚延年看着挺精明的,怎么这理解能力这么差啊?“你也放心就是,我们的计划早就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唯独缺少的就是一个诱饵将侯君集引诱过去了,而我们就是那个诱饵最重要的部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这一路上都是安全的,就算是现在侯君集追出来,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是,我明白了。”褚延年终于是开窍了,他知道此时自己究竟安全与否,只能看捕鸟蛛的了,否则一旦侯君集醒了追杀过来,自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呼,终于可以歇息一会儿了。”果然,这道命令一下达,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都是轻松下来,只是十里路而已,就算不用跑的,最多半个时辰也该到了。就这样,队伍走了足足一刻钟,终于是走进了城外的密林中,这下大家更轻松了,毕竟森林将自己的身影遮掩住了,在某种方面来说也代表着安全——虽然这种安全是鸵鸟式的。“侯君集杀来了……”就在所有人觉得自己安全的时候,忽然一声凄厉的叫声,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而熟悉军旅的人却都很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雷鸣声,而是成千上万匹马践踏地面产生的声音。而能在这时候这样的场合能造成这样动静的,也只有侯君集的骑兵了。“大家快跑啊。”根本不用捕鸟蛛指示接下来该怎么做,褚延年就无师自通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要扮演诱饵,那么自然要表现的像一点了,现在敌人要追杀过来了,他们这群疲惫之师当然要跑了,如果在这时候还气定神闲的晃悠,侯君集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前面有陷阱了。“快跑啊,侯君集追杀过来了。”“救命啊,谁来拉我一把?”“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大家不要急,不要乱,tmd谁推我?”“……”其实根本不用褚延年提醒,原本散漫的人群此时也已经快速奔跑了起来,侯君集在日丽城中做的一切已经让所有人明白了他的秉性,何况自己等人还从城中杀了出来,大大的落了侯君集的面子,侯君集肯定已经怒火中烧,这时候自己落入他的手中,绝对是死路一条啊。“哎,终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百姓啊。”捕鸟蛛看着慌乱的百姓,再看看井然有序的战士,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经过训练和没有训练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旁边的褚延年偷偷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心中却道:你这不废话吗?要是百姓能和战士这样,那朝廷何必每年要花费那么大的代价训练士卒呢?直接招收百姓不就完了吗?而且你也不想想,这群百姓刚刚从大屠杀中活了过来,正是最惊恐的时候,现在侯君集又追了上来,他们没有立刻炸窝就不错了,你还想让他们怎么样?不过想归想,但是他手头上却不慢,迅速命令手下帮忙维持秩序,而且别看马蹄声那么大,实际上距离自己还远着呢,何况自己现在身在丛林中,侯君集的铁骑再如何厉害,进了丛林也得下马,所以说自己根本没必要这么慌乱,只需要做出奔跑的姿态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