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色来临的比较晚,难波津造船作坊的介之郎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一艘正在建设的海船的船舱里走了出来。
作为倭国跟随倭国遣唐使去过大唐的匠人,介之郎回国之后就得到了重用。
原本他只是难波津一个世代造船的小匠人,制作的也大多是各种小渔船,只在遣唐使出发前的一年被派到了当时新成立的难波津造船作坊里协助建设船只。
那个时候,整个倭国会制作海船的工匠几乎都是没有的,勉强照着百济和高句丽来倭的海船的模样建造了几艏船只,其中一艘还不幸运的沉没了。
不过,到了难波津造船作坊,介之郎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当时作坊里懂的船只设计的少数匠人之一。
之后更是有机会跟随遣唐使去大唐待了两年多。
虽然在长安的日子里,介之郎只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能够去到造船作坊,后面就被安排在了华严寺裏面学习经文,但是他还是利用各种各样的机会,对大唐的造船工艺进行了探索和学习。
甚至还亲自撰写了好几本笔记,购买了好几本相关的书籍。
可惜,这些东西都因为登州府的那场火灾,付之一空了。
尽管如此,回到了倭国之后,介之郎任然被委以重任,亲自设计难波津造船作坊新一代的海船,全面模仿大唐的造船技术,为倭国一些商家、贵族的出海贸易提供船只。
“介之郎,等会一起喝两杯吧,承蒙东家的恩惠,作坊裏面最近新到了一批米酒,我买到了一坛。”
一名来自新罗的工匠,主动的人介之郎搭话。
这些工匠说的好听是难波津造船作坊引入的帮手,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作坊从新罗买的高级奴隶。
所以对于介之郎这个造船作坊裏面地位相对尊贵的大匠,他们还是有意无意的在巴结。
“算了,留着明天再喝吧,我刚刚碰到一个问题一直没有想通,随便吃点东西,之后我再想一想怎么办。”
介之郎很清楚难波津造船作坊和大唐的差距,他也很珍惜这个主持新式海船建造的机会。
不夸张的说,介之郎已经有三个月没有离开造船作坊一步了,反正作坊旁边也专门建设了居住的屋子供大家休息。
这个年头交通不便,很少有作坊的帮工会每天都回家,大部分都是住在作坊裏面。
这个造船作坊,说是作坊,其实都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村庄了。
……
夜色慢慢的降落在难波津造船作坊,介之郎吃完饭之后没有立马回去休息,而是重新来到了船只的甲板上,看着远方的海面,脑中不断的回忆着自己在大唐的造船作坊里看到的场景。
也不知道在甲板上站了多久,介之郎突然发现自己眼前居然出现了三艘海船。
由于天色已黑,海面上的能见度不高,等到介之郎看到这些船只的时候,其实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了。
“这个腰线果然是这样设计似乎给人一种更加稳定的感觉啊。”
介之郎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新的状态,看到那几艘海船的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对船只的理解水平升华了。
华严寺的主持曾经对自己说过,一个人对于佛法的理解,是需要顿悟的。
介之郎不知道自己对于佛法有没有顿悟,但是他觉得自己对于海船设计,却是突然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