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安城的百姓为渭水钱庄倒贴一万贯钱把自己卖给了楚王府而惊讶不已的时候,远在万里之外的“妖言惑众杨本满号”却是碰到了出海以来最大危机。
淡水不够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当船队在经历了一次巨大的飓风之后,就一帆风顺的再也没有碰到大风大浪。
但是,船队也没有再从天空中收集到一滴雨水。
原本船队从永平港完成了大补给之后,在之后的几个小港口也更新了一部分的淡水和食物,李耿是觉得应该可以顺利的完成航行了。
但是,众人对于这种超远程的航海,还是经验不够丰富,早期淡水的使用比较随意。
虽然也不能说有什么浪费,但是却是让淡水的消耗速度一直维持在高位。
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
“文兄,按照楚王殿下提供的海图,再结合天象来观测的话,我们离南美洲应该不远了。我准备把一部分船舱隔板拆下来当做柴火烧,通过蒸馏海水来补给一部分淡水。”
“妖言惑众杨本满号”上面,面色黝黑的李耿跟同样是已经被晒得黑不溜秋的文达明说着话。
虽然船队有几百名人员,但是能够跟李耿像朋友一样交流的,除了李义协之外,只剩下《大唐日报》派驻的写手文达明了。
作为报社有名的写手,文达明也算是见多识广,哪怕是出生不如李耿这些勋贵子弟,大家也能够在同一个频道展开各种交流。
不管是说平康坊的姑娘,曲江池的游船,还是说朝堂中的大事,两人都可以找到共同话题。
“如果南美洲真的离我们很近了,那么拆掉一些船舱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想办法修补一下就行。但是如果还有很久都到不了的话,那把船舱全部烧掉了也不管用啊。最好就是能够下一场倾盆大雨,哪怕是伴随着飓风,也好过天天这样阳光明媚啊。”
文达明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期待一场飓风的到来。
“从南洋和澳洲的海图来看,楚王殿下给出的这幅海图还是准确度非常高的;虽然我们的推算可能会有一些误差,但是正常来说,快则一两天,慢则十天半月,我们肯定是可以到达南美洲大陆的,除非……”
“除非什么?”
文达明心中一紧。
“除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美洲,除非我们的前方全部都是汪洋大海!”
李耿这话一说出来,文达明就沉默了。
这种情况,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包括李宽。
但是,没有真正发现美洲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因为在李耿看来,李宽给出来的这么一副海图,本身就充满了神秘和无法解释。
李宽自小就在长安城长大,“长安城四害”这个名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肯定是没有去过美洲的。
甚至是不要说美洲,李宽之前连南洋也是没有去过的。
那他又是怎么会有美洲的海图呢?
为了这一次出海,李耿做了许多的准备,查询了许多的古籍。
但是,他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找到任何有关美洲的描述。
所以此时此刻,李耿才会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
“楚王殿下没有理由欺骗我们,我想去美洲就在前面。也许我们一路过来的时候,航线有所偏移,所以才没能及时到达美洲。大家再坚持几天,胜利就在眼前了。”
文达明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只好不断的给自己打鸡血了。
“说得对,再坚持几天,我们就到美洲了!那薯仔,那地瓜,那玉米,还有楚王殿下梦寐以求的辣椒,都在前面等着我们呢。只要我们顺利的找到它们,不仅可以名垂千古,还可以获得非常丰厚的赏赐!说是名利双收,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许多人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成功回到大唐之后的名利双收。
不讲回报的奉献,是很难让人一直坚持下去的。
李耿和文达明在甲板上说着话,而桅杆的顶部,陈四儿却是一手搂着桅杆、拿着小本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支笔,在不断的记录着自己的航海日志。
作为跟杨七娃一起加入到东海渔业的早期水手,陈四儿混的没有杨七娃那么好。
所以这一次观狮山书院组建前往美洲的船队的时候,陈四儿果断的选择了加入。
富贵险中求,要想让陈家更上一层楼,必要的冒险就是值得的。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空一片碧蓝。船队在离开最后一个补给点之后,已经向东行驶了三个月,但是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船上的淡水已经不多了,一个星期前,李郎君就已经下令限制每个人的用水,所有的淡水都采用配额的方式来进行管理,大家尽量的待在甲板上通风阴凉的地方,减少汗水的蒸发。
在海上航行,如果食物不够了,有可能还可以通过捕杀鲸鱼或者捕捞其他鱼类来获得一定的补充;但是淡水的话,除了下大雨的时候收集雨水,不会有任何其他的补给方式。
但是,淡水却是谁也不能缺少的。为了减少淡水消耗,船舱裏面的葡萄酒都已经被大量的分配给船员饮用,这很可能会对我们的回程造成一定的影响。
但是,当务之急要解决的是活下去的问题,否者就没有回程这个任务了。”
陈四儿很是认真的记录着所见所闻所想,这是他对付无聊时光的最好办法。
“呱嗒!”
“呱嗒!”
正当陈四儿认真的写着航海日志的时候,一只海鸟落到了桅杆上面,似乎一点也不怕旁边的陈四儿。
“去,走开!”
常在海上行走,陈四儿对于海鸟有着特殊的感情,等闲不会去伤害它们。
“呱嗒!”
“呱嗒!”
海鸟受到陈四儿的驱逐之后,展开宽大的翅膀,飞向了旁边另外一艘船只的桅杆。
陈四儿正准备继续写着自己的航海日志,突然之间却是猛地抬头,眼睛盯着刚刚那只海鸟。
“军舰鸟!是军舰鸟!”
陈四儿惊喜的大喊了起来。
“李郎君,军舰鸟,我看到军舰鸟了!”
陈四儿朝着甲板上的李耿大声喊道。
“军舰鸟?这是什么鸟?陈四儿这是中了什么邪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为看到一只稀奇古怪的海鸟而大惊小怪。”
李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文达明却是忍不住在那里抱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