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席君买在的队伍,对方只来了一骑的话,自然是不需要惊慌失措的了,而且看来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开战的。“敢问孙正明公子可在此间。”来人很是高大魁梧,一看就是个武林高手,手中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袱,好像一早就知道孙享福在队伍里一样,打马到了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便立马抱拳道。“某正是孙正明。”见对方并没有弓箭之类的武器,孙享福便脱了头盔道。“是了,这是我家旭公子吩咐在下交于孙公子的。”说着,那人便将手中血淋淋的包袱扔了过来,孙享福一侧的席君买手快,一把就将包袱接住。“人头?谁的?”席君买只是掂了掂包袱的重量,便看向那人问道。“朔州能得旭公子亲自吩咐某来取的人头,只有梁师都的。”孙享福闻言一愣,王旭这就已经搞定了梁师都了?席君买也是惊讶的不得了,忙将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头,除此之外,还有一块前隋时期朔州都督的令牌。看到孙享福和席君买惊疑的面孔,那人又笑道,“在下可没有在万军之中取主帅首级的能力,这确是梁师都的人头无疑,不过他是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所杀,此刻,朔州城内的顽固叛逆皆已授首,梁洛仁愿意率部归顺大唐,孙公子随时可以入城受降。”“这就,入城受降?”闻言,孙享福更加懵了,这梁师都就算是王家养的一条狗,也不可能这么听话吧!其实孙享福想岔了,那梁洛仁早就有意反叛梁师都了,因为他根本不看好起势以来就没有过什么胜绩的梁师都,再加上王旭派人找上了他,许了他一些利益,所以,权衡了一番之后,梁洛仁决定反了,这也是他捞取杀贼投降大功的最后机会,所以,王旭只是借着朝廷的势,在中间做了一个说客的工作。“我家旭公子说,你一定敢入城受降的,因为这样,皇帝就再没有理由往你脖子上套枷锁,大臣们就再没有理由对你喊打喊杀,城里,可是有数千梁师都属下叛逆的人头等着孙公子去收取呢!”那人轻松一笑道。“呵呵,进就进,谁怕谁,反正害死了我,王旭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看着那人的神态,孙享福便知道他说的话九成是真的,觉得王旭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要是自己带着死囚营的人独揽了破城大功,还有谁敢说自己该死。“那便由在下替公子带路。”说罢,那人打马转身,孙享福则是对赵强道,“不用回去报信了,直接回去报捷吧!你亲自去,就说我策反了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将军,与其里应外合,攻破马邑城,亲斩了梁师都首级。”“呃,这”“就照我说的说,反正王旭是跟我达成了交易的,他策反的,就相当于是我策反的,对了,把梁师都的人头也带上。”孙享福朝席君买努了努嘴,知道当日酒宴情况的席君买顿时便明白过来,将人头再度包好,递给赵刚。赵刚当日也去了城楼,自然是知道孙享福和王旭达成的协议,很快也领悟了孙享福的意思,便点了几个护卫,打马朝来时路而去。不一会,孙享福这一百多骑便到了朔州城门口,只见城门口左右列着至少五千骑,不过他们身上的衣衫都比较破烂,手上没有拿武器,见孙享福这队人马过来,他们便下马,单膝跪在了雪地上。“朔州军司马梁洛仁向朝廷天兵乞降。”领头的一个还穿着前隋制式军装的中年汉子抱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装着很多书籍,应该是记录朔州军民户籍的册子,这个东西对于朝廷掌控朔州很有帮助。孙享福此时也下了马,见没有什么异样,便摘下了大铁盔,从梁洛仁的手中将托盘接了过来道,“梁司马杀贼献城,有大功于朝,请起吧!让你属下的兵将们也都起来,先回归军营,等待朝廷的整编。”梁师都早就在屡次失败中失去了争霸天下的雄心,摇摆在大唐和突厥之间,只想过几天奢靡的舒服日子,所以,武备很松弛,朔州军的战力很低下,士兵也是老弱多于青壮,只是人数有那么多而已,朝廷要控制朔州,这些朔州兵里面大多数人都会被从新编为民户。不过,接受一方势力的投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许多工作需要做,府库,仓储等等等,这些孙享福至少要先了解一个情况,免得被人浑水摸鱼了,当他跟梁洛仁进城打理这些事务的时候,赵强几人便已经拿着梁师都的人头返回到了后面随行而来的队伍中。“朔州大捷,死囚营孙正明率死囚百骑破城,亲斩叛逆梁师都首级”“什么?”督战队的校尉孟焦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这还不到一天时间,就破城了?还斩了梁师都首级?貌似他们的任务,是替大军趟路来着整个督战队的军士都在寒风中凌乱了,要不是看到赵强煞有其事的提着一个人头过来,他们是完全不可能相信这个消息的。两个时辰后,先锋大将牛进达收到了梁师都的人头,他可是认识梁师都的,于是,立即派人将梁师都的人头传给中军主帅李绩,牛进达则是让麾下即刻起行,连夜向朔州赶来。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牛进达在城头看到了孙享福和死囚营的一干人等,率军入城之后,他第一时间检查了朔州军的武备,将所有能对大军造成伤害的武器控制住之后,这才安下心来。“你小子这是玩的那一出?”城门楼里,牛进达一屁股就坐在正在查看朔州田地户籍的孙享福旁边,嘴里喷着热气,贴近了享福的脸问道。“呵呵,就是破个城,杀个贼而已啊!这不正是我们死囚营的使命吗?现在,这死囚都历一战不死,罪减一等了,在下次大战之前,朝廷不能斩他们的首。”孙享福将翻乱了的资料再度整理好,摆在托盘里,推给牛进达道。“这话你信?我劝你最好跟陛下说实话,不然,像这样的苦你以后还要常吃。”牛进达说罢,就见督战队的孟焦提着先前从孙享福脖子上解下来的枷锁走了进来,显然是要再给孙享福戴上。看到这玩意,孙享福脸色一苦,道,“能不能歇息两天,大都督不是还没到朔州么。”“那你说不说。”牛进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作势起身要走道。“我说,我说还不行么,太原王氏知道梁师都打不过朝廷大军,又怕他们在朔州的产业受损,所以,一早就策反了梁师都属下的司马梁洛仁,在下只是适逢其会,捡了个便宜而已。”“就这么简单?”牛进达还有些不信道。“就是这么简单。”孙享福耸了耸肩道。“呵,你小子倒是有运气,那个谁,去把梁洛仁找来,本将有话要问他,对了,把这玩意给他戴上,这可陛下圣旨要求的。”“喂,牛将军,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本将答应过你什么?”“呃。”闻言,孙享福竟然无言以对。枷锁在被摘下来一天之后再度回到了孙享福的脖子上,恰巧在孙享福想要便便的时候,所以,他到处找老唐。“怎么样,梁洛仁哪里的口供对好了吗?”“老夫办事你放心,贪赃枉法这种事情,老夫从前隋到现在,干了几十年,熟门熟路,还没出现过什错漏,梁洛仁只会按照我教他说的说。那个,府库里的东西,老夫是不是也该分一点”“那些东西拿一点出来堵梁洛仁的嘴就行了,你要是真敢要,估计免死没戏,分尸就近在眼前。”“那你还”“我不过是弄些田地而已,这朔州之地半牧半耕,哪里是田地,那里是草场,谁说的清楚”两个人贼兮兮的从茅房里出来之后,心情变的大好,其实刚才牛进达在进城门楼的时候,孙享福正在进行最后的圈地工作,那些被他划掉,添加到梁洛仁属下的一些人名下的田地,之后都会归到孙享福的名下。而朔州的府库,有一成变成了梁洛仁的私产,为此,梁洛仁需要向朝廷编个故事,那就是他正绞杀叛贼梁师都的时候,孙享福率领人马来了,正好将夺门而逃的梁师都和其残部歼灭在了城门口,为此,护卫队的人马拿着连弩,对着那些被梁洛仁杀死的叛军尸体一阵猛射,制造了一个现场。一切很合理,牛进达看过现场之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于是让军卒收殓尸体,将他所认为的实情记录在军功簿上,不过这也让他更加眼馋孙享福那些护卫的装备起来,虽然他知道李世民也命人开始打造连弩了,但数量很少,还没有装备到军中,这玩意在战场上可真是杀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