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出了孙享福的风尘仆仆,是以,此刻他们心里更加的感动。“有劳都督相送了。”并不整齐的声音里,却整体的散发着一股别样的离愁,之所以说别样,因为他们愁的,并不是不舍的情绪,他们很有信心自己两年多以后会回来,愁的,是自己怎么完美的完成自己此行的任务,对得起国家,对的起眼前这个人殷切的期盼。“不来看看,我始终不放心,此去数万里之遥,可谓任重道远,但你们心里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远征军的有足够多的远行经验,你们要多多向他们学习,听从他们的安排,保重自己的身体,别的事情其实都是次要的,只要你等能够平安归来,就比什么都好。”去了西域之后,要做什么,达到什么样的预期目标,不光是孙享福早就跟他们有交待,朝廷大臣也在这几个月的筹备商议中,在不断的完善,如今早已有了比较全面的条条款款,根本不需要孙享福多交待。但是,作为这次出使的倡议人,孙享福最害怕的,是这些人因为自己的这个提议,最终落得个亡命他乡的下场。毕竟,留在长安,他们是妥妥的有好日子可以过的,而几万里的行程,里面充满了太多的意外和变数,即便护卫他们的一千军士,是从已经走过两次西域的远征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也很难做到万无一失。“都督且请宽心,今时已经不同往日,玉门关外数千里,仍是我大唐国土,有程大将军在庭州那边接应,我等出国境其实并不远。”马周说的是比较提气的实话,孙享福也是欣慰一笑,历史上,李唐自从设立安西都护府之后,从长安前往西域任职的官员数不胜数,少有在路途上就出事的。因为,这个时期的生态环境还算好,并且,李唐对于西域的控制,还算得人心,沿途的通行,补给的条件,都很完备。目前,向西的通道,虽然没有盛唐时期那么好,但相比之前来说,也好了很多,至少,基本不用担心敌袭,沿途的城镇,都是在大唐统治之下,安全系数,提高了一倍不止。孙享福的目光一一在众人的脸上扫过,给予他们鼓励的眼神的同时,开口道,“你们是大唐去往更远处的开拓者,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载誉而归,在历书上,留下属于你们的丰功伟绩。所以,这不应该是一场悲伤的别离,应该是一场即将走向胜利的,快乐的别离,两年以后,我会在定襄城里准备最好的酒宴,等待你们荣耀回归的时刻,届时,大家一醉方休。”“一醉方休”没有送行酒,没有别离的诗词,孙享福只是用一番鼓励之言,让这些即将远离家乡,踏上坎坷的同僚好友,提升一些士气,所有人的齐声相合,也算是与孙享福作了一个约定,贞观六年,定襄城内的那场酒,大概是喝定了。待得孙享福一一与众人抱拳寒暄别过,准备打马而回的时候,使团的正使唐俭,也快步的从营帐内走了出来,他掐的时间点正好,是孙享福跟大家伙说完私事的时候,那么,他要跟孙享福谈的,自然也就是公事了。众人很识趣的退回了营帐中,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这些日子,朝廷诸公商议的章程,孙都督都有看过吧!”“陛下都有来信问我的意见,对于最终定下里的章程,我基本没有异议。”“如此,老夫按章程办事,想来问题是不大,不过,还有一些有变数的地方,现如今,西突厥乙毗钵罗自号肆叶护可汗,率领部众与莫贺咄可汗相互攻击,想争夺西突厥大可汗之位,而且,这两部,皆上表,愿向我大唐称臣,陛下让我到了那边之后,看实际情况决定怎么处置。而在老夫看来,西突厥虽然已经分裂,但仍强于西域诸国许多,其民又崇尚武风,喜争斗劫掠,将其放在西行要道上,长久必生祸患。”由于此前颉利与突利的争斗提前,薛延陀部的强势崛起,使得西突厥各部的实际控制区域,比历史上往更西的方向偏移了许多,大概在现在新疆最北部,往乌兹别克斯坦的方向,其从属国有不少,包括与庭州等地相邻的高昌国,名义上都是西突厥的从属国,不过,西突厥内乱之后,他们基本失去了对这些从属国的实际控制。“大唐现在两面开战,实在无瑕顾及西边,不过,安北大都护府在上齐城和泰安城各有几千驻军,如果莒公觉得有机可乘的话,加上卢公在庭州的几万人马,未必不能左右西突厥的局势,我可以手书一封给莒公,若真用的上,您可以派人给许敬宗和张成行送信,他二人手下各有几千骑兵,皆是安北军精锐,一人三马,两三千里的距离,不几日便可抵达。”“如此,便有劳孙都督了,若真是有机可趁,老夫还想将一些西突厥的人口,迁移到都护府管辖的地界,届时,恐怕要麻烦孙都督接收一下。”西突厥是两虎相争的局势,其下属有许多原铁勒部的分支,都不愿意卷入其中,纷纷向四周逃离,乙毗钵罗和莫贺咄之间唐俭或许还拿不准,但是这些小部落,大唐能很轻易的吃下,并且消化掉,收编他们,对于大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孙享福闻言笑了笑道,“北地缺人口,莒公要是能给我送人口,我真是求之不得,怎么会嫌麻烦呢!我会去信给许敬宗和张成行,让他们随时做好出兵和接收西突厥部落的准备,另外,乙毗钵罗与莫贺咄之间,我偏向于帮助弱者消灭强者,这样,我大唐才能吃下最大的利益,至于如何运作,莒公可别忘了利用高昌这些小国的力量。”孙享福这么一提醒,顿时叫唐俭的眼睛一亮,像现在的高昌,其实已经更倾向于向大唐称臣了,然而,以他们的军事实力,还无法抵抗与他们近在咫尺的西突厥两大部落,但如果大唐承诺给他们撑腰,情况就不一样了。与高昌国有同样想法的国家,应该不在少数,将这些国家的力量集中利用起来,足可以成为一股能够决定西突厥未来局势的力量,用别国的军队,为自己打仗,打完,顺道再把这些小国一一收编为小弟,如果整体运作的好的话,那回报率简直就太高了。唐俭是历史上大唐最成功的外交官,通过与孙享福的这一番交流,让他对于西域之行的把握更大了几分,如果,能瓦解西突厥政权,那么,大唐整个向西的通道将大开,甚至,所有的商队从长安一路到西域,都可能无需交税,因为沿途,除了大唐本国土地,大多数都将会成为大唐的臣属国,这样一来,对于所有往来两地的商贾来说,都是一个重大利好。当大家都想要干成一件事情的时候,这件事情做起来往往就会变的简单许多,由孙享福提出了这个点,唐俭已经想到了如何利用西域商人,去说服他们本国君主,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的一些手法,对这种能够为自己带来利益的事情,那些商贾的积极性一定会很高的。就很多操作细节方面的东西,孙享福与唐俭交换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之后,孙享福才打马回府。离家月余,要说不想老婆孩子,那是假的,不过他回转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一个多时辰,即便是沿着笔直的水泥路赶路的速度不算慢,但回到府中的时候,也是将近午夜,两个小家伙吃了奶,已经沉沉的睡去了。在摇床边轻轻的吻了两个小家伙的额头,味了味他们身上的奶香味,孙享福疲惫的脱去了外套,躺进了丫鬟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洗澡水中,没想到虞秀儿这时亲自来伺候他沐浴了。“先说好,不准问我去荆州做了些什么,否则”“否则什么?难道今天夫君不想上妾身的床了么?”“那个,不是还有红梅,春桃”“她们的身体不方便。”“不方便?不可能啊!我记得,她们的月事,不是一起来的啊!”闻言,虞秀儿白了他一眼,一边帮他搓洗身上的老泥,一边道,“她们现在有身子了,自然是不方便伺候夫君,要是夫君没有纳妾的打算的话,只怕接下来的一年,会过的很辛苦。”“怎么会呢!为夫不是还有秀儿你吗!”“夫君刚才不是说了,不想上妾身的床么。”“有么?绝对没有,我只是想说,这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累坏了,不想洗澡放松的时候还要费脑子,秀儿,你能理解为夫么?”“理解,非常理解,夫君现在很累,洗了澡便要歇息,等明日夫君精神好些,再把在荆州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讲给妾身知道也不迟。”虞秀儿这语气,这姿态,分明就是说,你不是很累吗?洗干净了自己睡吧!一个有稳定夫妻生活的男人,突然一两个月没那啥,即便是累,也是低档不住身体的亢奋的,所以,在虞秀儿的美色面前,孙享福再度无耻的败退了,倒是让陆陆续续听了孙享福讲解荆州之事的虞秀儿亢奋不已,硬是折腾了他好几次。在她看来,孙享福这次在荆州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不亚于在岭南,和善阳的功绩的,这可是激活整个长江沿岸的经济,改善整个长江流域老百姓的生活的大好事啊!必须得奖励他,并且是狠狠的奖励他。